暮色浸透雕花窗台时,我正用镊子夹着90万金币一瓶的葡萄酒瓶塞。水晶杯在指间转出血色光影,映得墙上达芬奇《暗影中的玫瑰》仿佛在流动——这些用盗贼悬赏金换的赝品,总算派上了用场。
“主人,王都据点的魔力反应己锁定。”贝塔的声音从阴影里渗出,她额角的魔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但德尔塔的突袭信号……”
“用这个。”我抛去镊子,金属撞击声中展开信封,里面是张皱巴巴的《骑士团秘密档案》复印件,“泽农的人在城西巷口蹲了三天,该让他们看看‘影之实力者’的开场秀了。”
城西巷口的腌菜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两个蹲点的骑士正靠在墙上啃面包,其中一人的铠甲缝里露出半截迪亚波罗教团的刺青——果然如阿尔法所料,骑士团里早有内鬼。
“哟,这不是叶隐殿下吗?”刺青男吐掉面包渣,手按剑柄笑得阴鸷,“公主殿下失踪前可只跟你说了悄悄话,不如跟我们回去‘聊聊’?”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鞋底碾碎了块发霉的土豆——这是三天前故意撒在这里的“舞台道具”。指尖触到藏在袖口的钢丝,却在这时听见屋顶瓦片轻响。
左侧骑士突然瞳孔骤缩。他的喉管喷出血柱前,我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腰背微驼,眼神涣散,活像个被吓坏的普通学生。钢丝在掌心绕了三圈,借着血光甩出的弧度,刚好擦过右侧骑士的耳尖。
“救、救命!”我跌坐在地,故意让膝盖撞上墙角凸起的石棱。疼痛让冷汗沁上额头,却在这时瞥见街角阴影里闪过的银发——是莉娅?她怎么会在这?
刺青男的剑劈来的瞬间,我翻身滚进垃圾堆。腐臭的汤汁浸透校服,却让我想起前世在臭水沟里躲暗杀的日子。钢丝擦着他耳际掠过,在墙上刻出半朵莲花——这是给阿尔法他们的信号。
“别装死了!”刺青男的剑尖抵住我咽喉,“乖乖认下绑架罪,我留你全尸——”
他的瞳孔突然被血色填满。我看着匕首从他后背透出的寒光,刀刃上刻着温莎家的矢车菊。莉娅的银发滴着血,校服领口扯开露出半截细剑,她踩住尸体的力道带着明显的颤抖——看来她还是第一次杀人。
“走。”她拽起我时,指尖在我掌心快速敲了三下——魔剑派的“三短音”密语,意思是“有埋伏”。
巷子尽头突然涌出二十多个教团刺客。莉娅的细剑划出笨拙的圆弧,我却在她转身时看见她握剑的手势——明明是诺森比亚家的起手式,指尖却扣着魔剑派的发力点。
“闭眼。”我在她耳边低语,同时踩住她后脚跟让她重心后倾。钢丝在月光下织成蛛网,刺客们的咽喉绽开血花时,我用尸体挡住她的视线——不能让她看见我徒手掰断箭头的动作。
“你……”她靠在墙上喘气,蓝宝石吊坠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颈间新生的咬痕——那是教团用来标记“血奴”的咒印。
我指尖抚过她后颈咒印,故意用袖口蹭掉些血迹:“先别问,跟我走。”远处传来阿尔法的暗号哨声,我弯腰捡起块碎瓦,在墙上画出颠倒的蔷薇——这是“暗影花园”的紧急集合标记。
莉娅忽然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我伪装的伤疤:“你早就知道泽农是教团的人,对不对?”她的睫毛上沾着血珠,眼神却亮得可怕,“从你在剑术课点他麻穴开始,就在试探他的身份。”
巷口传来皮靴声。我拽着她躲进废弃的面包炉,炉内残留的面粉扑了满脸。她的身体紧贴着我,心跳声快得像战鼓。我数着脚步声从七双变成三双,忽然听见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温莎家的灭门之夜,凶手的剑上有龙纹。”
面粉落进眼睛的瞬间,我险些暴露真实表情。诺森比亚家的金币、泽农的重剑、教团的咒印——这些碎片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图案。原来莉娅不是棋子,而是藏着利刃的棋盘。
“该走了。”我推开炉门,月光在莉娅发间织出银网。她低头时,我看见她指尖捏着枚金币——正是三天前我故意“遗失”的那枚,龙纹一侧刻着新的痕迹:半朵绽开的矢车菊。
阿尔法的信号弹在夜空炸开时,我听见莉娅轻笑一声:“原来‘影之实力者’喜欢用面包炉当藏身之处?”她擦去脸上血迹,细剑在掌心转出优雅的弧度,“下次该试试钟楼塔顶,那里的视野更好。”
我看着她染血的裙摆,想起储物间里那把刻着矢车菊的细剑。原来从她答应我告白的那天起,这场戏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利用——我们都在赌,赌对方藏着的底牌,是否能帮自己揭开十年前的血案真相。
而现在,该轮到我出牌了。
“跟上。”我扯断呆毛上的皮筋,任由黑发垂落遮住眼睛,“让你看看,真正的‘凡人之剑’,是怎么劈开黑暗的。”
钢丝在指间绷成满月,远处传来教团基地的爆炸声。莉娅的细剑与我并肩出鞘,剑刃相击时,两枚金币同时落地——一枚龙纹朝上,一枚矢车菊盛开,在血泊中拼成完整的温莎族徽。
这才是真正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