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洗手间镜子扯了扯嘴角,指尖掐着掌心算好的力道,让两颊浮起恰到好处的薄红。镜中人顶着一根倔强的呆毛,校服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疤——那是前世被暗影刺客划伤的旧伤,如今用遮瑕膏涂得看不出痕迹。
“土生,小帅,你们确定要赌?”我转身时故意让指尖蹭过洗手台边缘,制造出不易察觉的颤抖。左边寸头男生拍着胸脯笑出褶子:“输了就去跟校花表白,怂什么?咱F班吊车尾还能被女神多看两眼不成?”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局赌局从一开始就是我算好的。三天前我故意在数学卷子最后一题留了半道破绽,让正确率精准卡在倒数第三。至于为什么选“向校花表白”这种社死任务——毕竟在这所贵族学院,还有什么比“被高岭之花当众拒绝”更能巩固“路人甲”人设?
午休铃响时,我摸了摸口袋里预先准备的玻璃珠。计划很完美:告白时脚尖碾住珠子,说完“我喜欢你”立刻假装滑倒,以“狼狈退场”的姿态坐实“全校最失败告白者”的标签。届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的糗态上,谁会深究一个F班差生的真实实力?
首到我站在天台看见那个银发女孩。
莉娅·冯·诺森比亚,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此刻正抱着手臂倚在栏杆旁。她耳坠上的蓝宝石随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极了前世我在极北冰原见过的蓝焰冰晶。我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公告栏时,瞥见她的名字后面跟着“剑术特招生”的批注——有意思,诺森比亚家的女儿竟没走传统武神流,反而选了新兴的魔剑派。
“那个...我叫叶隐。”我垂下眼睑,让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压得又轻又颤,“从、从第一次在走廊看见你时,就、就觉得你像月亮一样...”指尖悄悄勾住校服下摆,算准角度露出手腕上刻意蹭红的一块皮肤——那是昨晚用铅笔橡皮反复摩擦的“紧张到掐自己”的痕迹。
预想中的嗤笑没有传来。我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清冽的松木香笼罩上来。莉娅突然伸手托住我的后颈,指尖触到我刻意没剃干净的后颈碎发:“叶隐同学,”她的呼吸扫过耳尖,声音低得只有我们能听见,“你的演技很逼真,可惜——”
她忽然松开手,我踉跄着后退半步,脚底的玻璃珠却在这时滚到了奇怪的角度。预想中的“狼狈摔倒”变成了不受控的侧翻,我本能地旋身借力,指尖在栏杆上点出三道白印——那是前世刺客训练时的肌肉记忆,此刻却让我瞳孔骤缩。
莉娅的瞳孔却在发亮。她看着我几乎称得上优雅的落地姿势,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容像冰川裂缝中渗出的温泉,带着灼人的温度:“明天起,来一班上课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抛给我,在我接住的瞬间,指尖刻意擦过我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二十年才会有的茧子形状。
“合作愉快,隐世强者先生。”她转身时银发扫过我手背,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个玩笑,“至少...在泽农退婚之前,我们要演得像真的一样。”
我攥紧金币,听见远处传来土生和小帅的惊呼声。掌心的龙纹金币硌得生疼,这是诺森比亚家族的私铸币,纯度足有99%。而我此刻最想做的,是把这枚金币砸进面前这个女人的脑袋——她怎么会知道“隐世强者”这个只有阿尔法组织才知道的代号?
暮色漫上天台时,我摸出藏在袖口的钢丝。指尖抚过钢丝末端的莲花刻痕,那是前世师傅临终前塞给我的信物。远处传来莉娅与泽农交谈的声音,前者的剑术招式正统得近乎古板,每一剑都带着武神流的刚硬弧度。
我冷笑一声,将钢丝缠回手腕。所谓“路人甲”的剧本,看来要临时改改了。毕竟——
当鱼饵发现鱼钩上挂着自己最爱的饵食时,总得看看,究竟是谁在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