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基地比陈默想象的更……普通。
藏在中餐馆地下室的空间里，洗衣机轰隆作响，晾衣绳上挂满符纸和内衣。顾沉——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盘腿坐在堆积如山的泡面箱上敲笔记本，屏幕蓝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
"电磁脉冲器改良版。"他头也不抬地扔来一个金属球，"遇到灵体按这里，能干扰它们0.3秒。"
周若踹开脚边的哑铃，从冰箱拿出啤酒："别介意，顾师兄的社交恐惧症晚期了。"她突然凑近陈默衣领嗅了嗅，"你身上有股霉味……最近睡不好？"
陈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周若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味，莫名让人想起小时候外婆晒的被子。
"自从能看见那些东西后……"他揉着太阳穴，"每晚都做噩梦。"
周若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眼皮："闭眼。"
她的掌心有薄茧，蹭得皮肤微微发痒。黑暗中，陈默听见她轻声念咒，某种清凉的气息从眼眶渗入，驱散了连日来的混沌感。
"暂时封印你的灵视能力。"她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陈默的耳垂，"晚上能睡踏实些。"
林清重重放下战术包，金属搭扣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狭小空间里炸开。她抽出一柄未开刃的短刀扔给陈默："先测灵力属性。"刀柄镶嵌的晶石突然亮起，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握紧，想象你在触碰流动的水银。"周若不知何时绕到陈默身后，发丝扫过他耳际。陈默刚闭眼，就感觉后颈被冰凉的手指一点——视野骤然扭曲，地下室的墙壁化作流淌的岩浆，顾沉敲键盘的身影变成了燃烧的骷髅。
"幻术基础之五感重构。"周若的声音忽远忽近，"记住这种被侵入的感觉，才能反过来操纵别人。"
陈默踉跄着扶住洗衣机，滚筒里转动的不是衣物，而是无数蠕动的眼珠。他本能地催动灵力，掌心金纹骤亮，幻象如摔碎的镜子般崩裂。睁开眼时，正对上林清抵在眉心的刀尖。
"反应太慢。"刀锋下移挑开他衣领，"若这是噬魂钉，你己经死了三次。"
顾沉突然从泡面箱堆里探出头："数据显示，普通灵能者需要两周才能挣脱一级幻境。"他推了推裂开的眼镜，"陈默用时9.7秒，峰值灵力波动超过周若的初始值。"
周若闻言挑眉，指尖燃起幽蓝火焰："菜鸟，试试复刻这个。"火苗在她掌心分裂成七只蝴蝶，翅膀上浮现出细密的梵纹。
陈默凝神聚气，汗珠顺着下颌滴落。第一只火蝶刚成型就轰然炸开，气浪掀翻了晾衣绳上的符纸。林清挥刀斩断飞溅的火星，而周若早己闪到他身后，冰凉的手掌覆上他颤抖的指节："灵力不是洪水，是绣花针的丝线。"
她引导陈默在空中划出螺旋轨迹，火苗奇迹般稳定下来。当第三只火蝶成型时，陈默突然感觉周若的脉搏与自己的同步跳动——她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正透过相贴的皮肤注入他体内。
"看好了！"周若突然抽离，火蝶群化作箭雨射向角落的沙袋。帆布表面浮现出金色八卦阵，将所有攻击尽数吸收——那是顾沉布置的自动防御结界。
林清趁机甩出三枚铜钱："现在学锁灵阵。"铜钱落地成三角，她踏着奇异步法在其中穿梭，"乾位注灵，坤位定魂，震位......"
"等等！"陈默突然按住其中一枚铜钱，"这里的纹路和顾沉早上修的电路板一样！"他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出电流走向，铜钱竟自行移位构成全新阵型。
地下室突然阴风大作，某个沉睡在洗衣机下的灵体被意外唤醒。半透明的怨灵扑向周若，却被她反手拍进刚成型的阵法——铜钱剧烈震颤，将怨灵压缩成核桃大小的光球。
"无师自通量子阵法..."顾沉的镜片疯狂反光，"这不符合《基础灵能导论》第西章......"
林清突然用刀柄敲击铁架，刺耳声响让所有人清醒："继续。陈默主攻，周若辅助，实战演练开始。"
接下来的六小时，陈默经历了七十二种死法：被水鬼拖进注满水的洗衣机，遭镜灵复制出十个自己互殴，甚至被变成布偶熊让周若抱在怀里当盾牌。每次濒临崩溃时，锁骨间的金纹就会涌现暖流——那是周若悄悄渡来的灵力。
当月光透过通风口斜射进来时，陈默终于用改良版雷咒劈开了顾沉设置的终极结界。爆炸的气浪中，周若飞身将他扑倒，两人滚进堆满符纸的角落。
"刚才那招..."她喘着气撑在陈默上方，发间白玉簪将落未落，"叫什么？"
"还没想好。"陈默望着她眼底跳动的蓝火，突然发现那抹琥珀色比任何幻术都惑人。
"那就叫笨蛋冲击波。"周若笑着起身，指尖掠过他发烫的耳垂。角落里，林清默默擦掉刀身上凝结的血珠——那是陈默第一次成功反击时给她留下的擦伤。
训练持续到凌晨。当陈默终于能用铜钱摆出简易防御阵时，周若己经靠在洗衣机上睡着了。她蜷缩得像只猫，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仙贝。
"送她回去。"林清扔来车钥匙，"周家老宅在西郊墓园旁边，导航搜'寿材铺'。"
陈默犹豫着伸手，却在碰到周若肩膀的瞬间被她反扣住手腕！睡梦中的女孩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她的睫毛剧烈颤抖，嘴里含糊地喊着"父亲"。
"周若？"陈默轻声唤道。
女孩猛地睁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当看清是陈默后，她立刻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整理散开的衣领，但陈默分明看见她锁骨处有道狰狞的伤疤一闪而过。
"做噩梦了？"他递上外套。
周若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父亲……是研究灵能反噬的专家。"她突然扯出个灿烂的笑容，"走吧，带你见识下全城最棒的坟景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