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镇的夜雾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顺着青石巷口蜿蜒而入，将黑市外围的灯笼映得朦胧。秦凡裹紧灰布外袍，压低斗笠，混在几个腰佩短刃的散修中间，脚步轻得像掠过檐角的夜风。黑市入口处的老槐树又添了几道新疤，树皮裂缝里嵌着半片焦黑的符纸——是赤焰谷的标记，看来最近各方势力的交锋愈发频繁了。
“秦三公子，里面请。”守在暗巷口的灰袍汉子见到他，眼皮微抬，指尖在腰间玉佩上轻点三下。这是上周刚换的暗号，秦凡不动声色地回以三长两短的叩门节奏，石板地面悄然裂开半尺宽的缝隙，腐木与灵草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市二层的阁楼里，李掌柜正对着账本发愁，算盘珠子在指尖拨得哗啦响。门帘无风自动，灰袍男子负手而立，斗笠阴影里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下颌，喉结处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正是秦凡特意用易容丹伪造的特征，方便黑市中人辨认。
“李叔这算盘珠子，怕是要把桌角磨穿了。”秦凡摘了斗笠，从袖中取出玉瓶，三枚鸽血红丹药在月光下流转着细密金纹，“上次说好的三枚‘吞灵回元丹’，换您库房里那幅残缺的《中州灵脉图》。”
李掌柜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肥胖的手掌猛地扣住玉瓶，声音里带着颤音：“小友可知，上回您给的半枚丹药，让我那卡在筑基中期三年的侄子硬生生突破了瓶颈？如今黑市上这丹药炒到三十块中品灵石一枚，您却拿三枚换幅破图？”
“破图？”秦凡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一缕灵气如游蛇般钻入账本，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浮现出淡金色脉络，正是青岚镇周边三条隐匿灵脉的走向，“李叔做了二十年情报生意，该知道真正值钱的从不是纸面，而是……”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暗影商会最近在倒腾的‘地火晶核’，怕是要走通天山的密道吧？”
李掌柜的肥肉颤了颤，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落了半桌。通天山是昊天宗的禁地，山腹内的地火灵脉半年前突然枯竭，宗内正追查泄密者，若暗影商会真敢从那里运货——他猛地合上玉瓶，塞进袖口暗袋：“图在三楼丙字柜，自己去拿。另外……”他从腰间扯下枚青铜令牌，背面刻着扭曲的蛇形纹，“子时三刻，西巷废井旁，有人想见你。”
秦凡指尖着令牌边缘，蛇纹凹陷处刻着三个小字“血手堂”。这是黑市最神秘的地下势力，掌控着三条灵矿走私路线，传说首领是个断了三根手指的金丹修士。他收下令牌，转身时袖中滑落枚玉简，正是上周从野狼谷获得的残页——当然，呈现在李掌柜眼前的，是用伪灵阵伪装成普通功法的次品。
三楼的樟木箱里，《中州灵脉图》残页果然缺了昆玉城所在的西北角，但边缘处的海棠纹与矿脉拓片上的如出一辙。秦凡将残页收入系统空间，指尖划过木箱暗格，里面躺着半块刻着星图的玉符——这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目标。黑市的规矩，最值钱的东西永远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李掌柜算盘打得精，却不知这玉符正是当年昆玉城与皇室通商的凭证。
西巷废井旁，血腥气混着腐叶味扑面而来。三道黑影从墙头跃下，为首者左手小指齐根而断，正是血手堂二当家“断指”刘三。他盯着秦凡腰间令牌，沙哑开口：“听说你能搞到‘七情蛊’？我们堂主最近要对付赤焰谷的老东西，需要……”
“刘爷误会了。”秦凡突然踉跄半步，气息瞬间跌落到炼气五层，袖中银针己扣在掌心，“在下不过是个倒腾灵草的小角色，七情蛊那种东西——”话未说完，巷口突然传来剧烈爆炸声，火光映出几个戴赤焰纹面具的修士正追杀一队黑衣人，为首者手中捧着的，正是秦凡今早故意“遗失”在黑市摊位的假矿脉图。
“赤焰谷的狗东西！”刘三骂骂咧咧地抽出腰间短刃，转身时却见秦凡己钻进墙角排水沟，只剩几片枯叶在水面打转。他不知道，此刻的秦凡正借着遁地术在三丈深的地底穿行，掌心紧握着从刘三身上顺来的羊皮地图——那上面用朱砂标着三处红点，正是血手堂近期要劫的灵矿路线。
回到郊外的藏身之处，秦凡展开地图，红点之一赫然在昆玉城废墟东北三十里处。他指尖轻点桌面，唤出系统空间里的灵田，新培育的“迷踪草”己抽出第七片叶子，这种能干扰神识的灵草，正好可以用在通天山密道。更重要的是，地图背面用隐血咒写着一行小字：“暗影商会三月初十运货，护送者有镇北王府令牌。”
窗外传来三声猫头鹰叫，是地鼠队成员回报。秦凡吹灭烛火，在月光下摊开从黑市收购的十二件残破灵器——这些在常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废品，在他运转混沌吞天体时，表面竟浮现出细微的阵纹。当指尖抚过一尊断角麒麟雕像时，系统突然发出轻鸣，视网膜上浮现出半透明光屏：
【检测到昆玉城护城阵核心部件“吞月角”，当前激活度3%】
他猛地屏住呼吸。昆玉城破城那日，护城大阵的十二根主柱被斩断九根，眼前这断角正是其中之一。黑市商人不识货，将其当作普通灵器出售，却不知这残缺的角体内，还封存着当年地脉的一丝本源之力。
“主子，赤焰谷的人盯上了西市的药材铺。”暗格里钻出个灰衣少年，正是地鼠队的斥候小六，“他们手里有您上次拍卖会上流出的‘烈阳丹’，怀疑咱们的货源……”
“让老七去散播消息，就说丹方是从赤焰谷叛徒手里买的。”秦凡将吞月角收入系统空间，忽然想起什么，又掏出枚玉简塞给小六，“把这个交给风诗瑶身边的金羽卫，记住，只能让九公主亲启。”玉简里封存着今日在黑市探听到的关键情报——镇北王府正与暗影商会密谋，准备截取皇室送往昊天宗的贡品。
子夜时分，秦凡坐在系统空间的灵田旁，看着新扩建的三亩药田在微光中泛着荧光。吞道印的纹路在掌心若隐若现，与吞月角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吞道真解》残页——黑市的水越混越好，当赤焰谷与血手堂为假矿脉图打得头破血流，当暗影商会与镇北王府在通天山密道撞个正着，真正的大鱼，才会从浑浊的泥水里浮出水面。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秦凡拍了拍衣摆上的灵草碎屑。明天，该去见见那位总在黑市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神秘买家”了——据李掌柜酒后失言，那人每次都会用镇北王府的玉牌付款，却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秦凡知道，有些面具，只有在最危险的交易中，才会被亲手摘下。
他摸了摸袖中温热的吞月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黑市的风云，从来不是风动，而是……有人在搅动深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