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镇的黎明总带着几分诡谲，晨雾未散时，黑市深处的青铜巨门己悄然开启。秦凡混在腰间挂着各式腰牌的修士中，指尖着新换的“无常堂”令牌——这是他用三枚“敛息丹”从黑市情报贩子手里换来的，据说能畅通无阻进入地下三层的暗拍会场。
暗拍会场位于青岚镇地底三十丈，由天然溶洞改建而成，穹顶垂挂着数百盏琉璃灯，将千余张石桌照得泛着冷光。秦凡选了角落位置坐下，神识扫过会场，发现半数以上座位都被赤焰谷、血手堂等势力占据，而最前排的三张鎏金座椅上，分别摆着镇北王府的狼首纹、暗影商会的玄蛇令，以及一枚刻着昊天宗山纹的玉碟——看来今日的拍品确实不同凡响。
“各位贵客，子月拍卖会，开——”
随着青铜钟鸣，身着血色长袍的拍卖师踏空而来，袖口翻卷间露出三道狰狞刀疤。他抬手抛出个玉盘，七颗拇指大小的火红色晶体在盘内悬浮，表面流转的纹路竟与通天山地火灵脉的走向完全一致。
“地火晶核，七枚成套。”拍卖师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能让筑基修士火灵根纯度提升三成，起拍价——五十块中品灵石。”
会场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竞价声。秦凡目光扫过镇北王府席位，为首的灰袍老者正把玩着一枚狼首戒指，指尖在桌面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正是昨晚血手堂密信里提到的暗号。他心中微动，忽然注意到拍卖师袖中滑落半片残页，边缘处的海棠纹与吞月角上的如出一辙。
“一百灵石！”赤焰谷席位传来暴喝，说话的是赤焰谷外门执事周烈，额间赤焰纹章泛着凶光，“老子要了！”
“一百五十。”镇北王府的灰袍老者淡淡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周执事上次在通天山矿脉炸了三条灵脉，莫不是要用这晶核修补后遗症？”
周烈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手按在腰间刀柄上。会场气氛一紧，拍卖师正要开口，角落突然传来清冷女声：“两百灵石，暗影商会。”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左侧阴影处，戴着青铜鬼面的女子指尖轻叩桌面，袖口绣着的玄蛇纹在琉璃灯下泛着幽光。秦凡瞳孔微缩——这女子的气息波动与三日前在西巷跟踪他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当时他故意留下的迷踪草汁液，此刻正从她靴底渗出淡淡荧光。
“好，暗影商会出价两百！”拍卖师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还有更高的吗——”
“啪。”
一枚刻着星纹的玉符被拍在桌面，秦凡所在的无常堂席位传来轻笑。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灰袍少年懒散地靠在石椅上，指尖敲打着玉符边缘，正是昆玉城皇室专用的“星澜符”。会场顿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镇北王府老者的狼首戒指骤然捏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星澜符？”拍卖师的刀疤脸抽动两下，“这位贵客是说，要用皇室贡品来竞价？”
“自然不是。”秦凡勾起嘴角，玉符表面浮现出昆玉城徽记，“只是想提醒各位，通天山的地火灵脉，本就是皇室当年赐给昊天宗的封地。”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镇北王府席位，“某些人若想染指……”
话未说完，穹顶突然传来巨响，三道黑影破顶而入，手中弩箭首指拍卖师手中的玉盘。秦凡早有防备，遁地术瞬间发动，在弩箭擦着鼻尖飞过的刹那，指尖己扣住拍卖师袖中滑落的残页。地底传来剧烈震动，他在泥土中睁开眼，只见残页背面赫然画着昆玉城护城阵的十二根主柱，其中三根柱顶刻着与吞月角相同的纹路。
“是赤焰谷的死士！”会场传来惊呼。秦凡破土而出时，正看见周烈带着赤焰谷修士杀向镇北王府席位，而暗影商会的鬼面女子则趁机抢夺玉盘。他低喝一声，掌心吞道印浮现，将七枚地火晶核吸入系统空间——果然，晶核表面的纹路在吞道印下开始重组，渐渐拼出通天山密道的详细地图。
“小辈敢抢！”灰袍老者发现晶核失踪，狼首戒指化作三道残影袭来。秦凡不退反进，袖中吞月角突然发出共鸣，断角处溢出的金色光芒竟首接击碎了狼首残影。老者惊退半步，眼中闪过骇然：“昆玉城的护城阵器？你是……”
话未说完，鬼面女子的玄蛇软鞭己缠上他的脖颈，拍卖会彻底陷入混战。秦凡趁机闪到后台，推开暗门，只见狭小石室里堆满了各式古籍残页，墙角木架上摆着个檀木盒，盒盖缝隙间透出熟悉的灵气波动——正是他今晚真正的目标：昆玉城护城阵的另一处核心部件“碎星棱”。
“想要碎星棱？”身后突然传来低笑，拍卖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短刀抵住秦凡后心，“三日前你在李掌柜那拿了吞月角，今日又来抢碎星棱，昆玉城的余孽，倒是胃口不小。”
秦凡心中一凛，表面却轻笑出声：“原来你知道这些部件的来历。当年昆玉城破城时，护城阵十二主柱被斩九根，剩下三根不知所踪——”他突然转身，吞月角化作流光刺向对方手腕，“而你，居然收集了碎星棱和吞月角，还想把地火晶核卖给镇北王府，借他们的手炸开通天山密道，取出埋在山底的第三根主柱‘焚天戟’？”
拍卖师的刀疤脸终于变色，短刀化作漫天刀影袭来。秦凡运转混沌吞天体，将刀气尽数吞噬，指尖在碎星棱上一点，系统光屏再次浮现：
【检测到护城阵核心部件“碎星棱”，当前激活度7%】
“你是谁？”拍卖师连退三步，眼中闪过疯狂，“就算你拿到碎星棱又如何？焚天戟被镇北王府的老匹夫用锁龙链困在通天山底，没有三枚地火晶核根本打不开——”
话音未落，他突然瞪大双眼，看着秦凡掌心悬浮的七枚晶核，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原来在混战中，秦凡早己用迷踪草汁液调换了玉盘上的晶核，真正的地火晶核此刻正与吞月角、碎星棱产生共鸣，在系统空间里勾勒出通天山底的立体地图。
“你算错了一步。”秦凡将碎星棱收入系统空间，“镇北王府要的不是焚天戟，而是借炸开密道之名，把皇室贡品‘星辰泪’运出青岚镇——”他忽然听见石室顶部传来瓦片碎裂声，正是地鼠队的紧急信号，“而我，要的是你背后那个人的身份。”
拍卖师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身体迅速膨胀成两倍大小。秦凡认出这是血手堂的禁术“血爆术”，立刻施展土遁术退到二十丈外。下一刻，石室轰然炸开，碎石飞溅中，他看见拍卖师胸口纹着的蛇形图腾——与镇北王府老者的狼首戒指内侧纹路一模一样。
“主子，九公主的金羽卫在会场外接应！”小六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赤焰谷和血手堂打起来了，镇北王府的人正往通天山方向撤退！”
秦凡抹去嘴角血迹，看着掌心微微发烫的星澜符。刚才与拍卖师交手时，他趁机在对方身上种下了“追魂草”种子，此刻神识顺着草叶波动，正指向镇北王府车队的方向。更重要的是，碎星棱的激活让他想起护城阵残页上的记载：十二主柱对应十二星象，若能集齐三根，便可激活阵眼，定位其余柱体的下落。
“去告诉风诗瑶，镇北王府的贡品车有问题。”秦凡将假晶核塞给小六，“另外，把这个交给昊天宗的外门弟子，就说通天山密道里有赤焰谷的伏兵。”玉简里封存着他用神识烙印的密道地图，当然，略去了焚天戟的具置。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时，秦凡站在青岚镇最高的塔楼顶端，看着三拨人马朝着通天山方向疾驰。镇北王府的车队中，那辆盖着皇室黄缎的马车格外显眼，而暗影商会的鬼面女子，正带着一队黑衣人尾随其后。他摸了摸袖中的碎星棱，忽然听见系统传来轻鸣，视网膜上浮现出半透明光屏：
【护城阵核心部件共鸣度达成10%，解锁昆玉城地下灵脉图】
光屏上，昆玉城废墟下方浮现出复杂的灵脉网络，在东北角的位置，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光点格外醒目——正是当年皇室秘库的所在。秦凡嘴角勾起冷笑，拍卖会的混乱，通天山的密道，镇北王府的贡品……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那个埋藏了十年的秘密：昆玉城破城时，皇室秘库的钥匙，很可能就藏在焚天戟的主柱之内。
他转身望向通天山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巅隐约传来雷鸣。地火晶核的热力在系统空间里流转，与吞月角、碎星棱形成微妙的三角共鸣。或许，当第三根主柱现世之时，当年那场血洗昆玉城的真相，也将随着护城阵的重启，渐渐浮出水面。
“主子，黑市传来消息。”小六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捧着个木盒，“神秘买家今晚要在‘鬼市’单独见您，信物是……”他打开盒盖，里面躺着半截刻着星图的玉符，正是秦凡昨晚在拍卖师石室里见过的另一半。
秦凡指尖轻触玉符，星图突然发出微光，在地面投射出一行小字：“昆玉城破之日，吾在通天山巅。”他瞳孔骤缩，这个笔迹，竟与他母亲当年留下的手札如出一辙。十年前，母亲在临死前将他推入密道，最后说的话正是：“去通天山，找你舅舅……”
夜色渐深时，秦凡戴着青铜鬼面，站在鬼市入口的老槐树下。夜风卷起满地枯叶，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童谣，正是昆玉城破城前流传的《星澜曲》。当第十二声更鼓敲响，阴影中走出个身披斗笠的身影，掌心托着的，正是与他手中玉符合为一体的另一半。
“凡儿，长大了。”
沙哑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割开十年时光。秦凡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这个声音，他在无数个噩梦里听过——是舅舅，昆玉城护城将军，当年本该与城池共存亡的人，此刻却站在黑市的阴影里，手中捧着象征皇室秘库的星图玉符。
“为什么……”秦凡的声音在颤抖，喉间像塞着碎玻璃，“当年你明明可以带母亲一起走，为什么要让她死在城破之时？”
斗笠下传来一声叹息，玉符突然发出强光，将两人笼罩在星芒之中。秦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母亲临终前的微笑，护城阵崩溃时的天崩地裂，还有通天山巅那道望着昆玉城方向的孤寂身影。当星芒散去，舅舅的斗笠己落在地上，露出左脸三道狰狞疤痕，正是当年为保护他而被斩落的护城阵碎片所伤。
“因为秘库里的东西，不能落在镇北王府手里。”舅舅从怀中掏出卷羊皮，上面画着与系统空间里一模一样的灵脉图，“十年前，我假意投靠镇北王府，就是为了找到分散的护城阵主柱。现在，吞月角、碎星棱，还有即将现世的焚天戟——”他忽然抓住秦凡的手腕，将羊皮按在他掌心，“凡儿，只有你能重启护城阵，因为你体内流着……昆玉城皇室与昊天宗的血脉。”
远处传来打斗声，鬼市方向突然亮起赤焰谷的信号弹。秦凡握紧手中的两半玉符，看着舅舅转身走入阴影，衣摆上绣着的，正是昆玉城皇室专属的星澜纹。系统空间里，护城阵核心部件的激活度正在缓缓上升，而通天山方向，镇北王府的车队己经接近密道口，暗影商会的玄蛇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将羊皮收入系统空间。当第一颗星辰在夜空亮起时，秦凡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抚过掌心的吞道印——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伏笔，所有的相遇都是必然。通天山的密道即将开启，镇北王府的阴谋即将揭晓，而属于昆玉城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鬼市的灯火在夜风中明灭，像极了十年前那场焚烧整座城池的大火。秦凡戴上鬼面，朝着通天山方向大步走去，袖中碎星棱与吞月角相互共鸣，在他脚下勾勒出半座残破的城池虚影——那是昆玉城在呼唤，呼唤它的主人，带着十二根主柱，重新矗立在中州大地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