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次日,洛阳太学的论道广场被三十六盏青铜灯树照得通明,灯树上铸着儒墨道法名家门徒论辩的浮雕,灯油香气混着晨霜,在青石板上凝出“百家争鸣”的暗纹。江子墨立在朱漆拱门前,望着广场中央的三层论战台:首层为法家“刑赏台”,二层是墨家“工械台”,顶层乃儒家“仁政台”,每层台沿都刻着对应学派的经典章句。
他今日要做三件事:巳时着墨甲登工械台,申时换法纹玉饰上刑赏台,酉时穿儒衫赴仁政台——三重身份,三种道统,却都在袖口暗绣观潮台的木槿纹,腰佩可拆合的“山河令”与“杏坛玉佩”。当晨钟响过九声,他踏上墨家台的台阶,靴底的齿轮纹与台基的“非攻”榫卯严丝合缝。
第一辩·墨门机巧:兼爱非攻,以术护生
“墨子言‘赖其力者生’,然世人皆谓墨家重术轻道,”阴阳家弟子公孙羽抚着八卦纹袖摆,“请问这位小友,工械之术,如何能证‘兼爱’?”江子墨抬手,袖中滑出改良的“连弩车”模型,十二支弩箭尾羽染着不同药粉:“此弩用玄铁三斤,可连发十二矢,却在弩臂刻‘止戈’纹——”他按动机关,弩箭竟在半空自行折转,钉成“兼爱”二字,“墨家之术,非为杀戮,乃为护生。某曾见凉州百姓被马贼劫粮,便将弩箭淬麻痹散,十息内制敌而不伤命,此非‘爱无差等’乎?”
台下哗然,却见他取出从苍狼峪带来的“承露汲水器”,牛皮水袋表面绘着大禹治水图,实则暗藏墨家齿轮:“河西走廊多旱,某改良此器,可从三尺沙下取水,惠及商旅——”水袋倾出清泉的瞬间,齿轮转动声与《墨子》“节用”篇的诵读声隐隐相合,“工械之道,若离‘兼爱’,不过奇技淫巧;若合‘非攻’,便是护民之盾。”
第二辩·法家权术:刑赏分明,以术固本
申时初,江子墨换了玄色深衣,腰间玉扳指刻着申不害的“术治”纹,踏法家刑赏台时,靴跟在“法”字砖上碾出火星。法家新秀韩煜拍案而起:“商君言‘法者,国之权衡’,然观贵派‘术治’,多弄阴谋,岂不怕‘法败于术’?”他冷笑,展开从青蚨商队带来的账册,明账记着盐铁交易,暗账却用《九章算术》符号标着观潮台粮草囤积:“术为法之辅,正如齿轮为车之轴——某在玉门关设商队,用‘刑赏’二字治事:护粮者赏青蚨钱,贪墨者触机关锁(展示袖中刻着饕餮纹的铜锁,触之即显罪证),此非‘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他取出从司空府截获的密信,信上火漆印被“引蝶粉”显形,露出层层嵌套的阴谋:“世人惧术,因术可谋私;若以法御术,术便是照妖镜。某曾用‘术治’之法,让司空府细作在自己的迷香里自露马脚(暗指‘毒术陷阱’一役),此等术,非为乱,乃为正。”话落时,玉扳指的“刑赏”纹与台下的“法”字砖共鸣,竟在地面投出“赏罚分明”的光影。
第三辩·儒家仁政:礼法相济,以心化人
酉时,江子墨换上月白儒衫,杏坛玉佩在暮色中泛着温润光,踏上仁政台时,袖口的木槿花刺绣与台顶的“仁”字匾遥相呼应。公羊学大儒张揖抚须长叹:“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然尔等弄机巧、行权术,岂不是舍本逐末?”他跪地,展开《仁政十策》手稿,纸角的齿轮纹与观潮台暗桩分布图重合:“某随商队入三辅,见耕者无田,织者无杼,故策论首重‘均田’——”他指向台下观礼的百姓,其中数人正是黑风寨一役中被救者,“仁政非空谈,是让百姓手中有粮,心中有信。某在洛阳设义仓,用墨家‘候风鸟’测灾,法家‘刑赏砖’防贪,儒家‘社仓制’赈民,此非‘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当张揖问及“礼法冲突”,他取出从白鹿洞书院带来的《周礼》残页,页脚暗纹竟是观潮台“止戈阵”图:“礼者,防患于未然;法者,治乱于己然。某曾见血手堂用毒香惑民,便以‘幻心散’破之(暗指毒术陷阱),同时在香铺宣讲《孝经》——以礼化心,以法束行,正如车之两轮,缺一则废。”话音未落,台下百姓突然齐诵《仁政十策》中的“耕者有其田”,声浪惊起灯树上的栖鸟。
论战终章·百家合流
暮色漫过太学宫墙时,江子墨站在三层台顶,望着自己的三重身影在灯影中交叠:墨甲上的齿轮与儒衫的木槿花相衬,法纹玉饰的冷光与杏坛玉佩的温润相融。他忽然摘下腰间令牌,“无常”面具的鹤狼眼瞳映着百家弟子震惊的面容,指尖抚过令牌背面的“山河图”——那里,观潮台的暗桩、墨家的机关、法家的刑赏、儒家的义仓,正连成一片璀璨的星图。
“诸位可知,”他的声音混着钟磬,“某今日论墨,非独论机巧,是论‘兼爱’之魂;论法,非独论刑赏,是论‘公平’之本;论儒,非独论仁礼,是论‘民生’之根。”他展开从苍狼峪带来的“暗影观潮”盟书,盟书边缘用百家文字写成“止戈”,“百家之道,本为一体:墨之术,法之规,儒之心,合而为护民之盾。正如这论战台的三层地基,缺其一,则台不稳;合三者,则光照西方。”
当最后一盏灯树亮起,太学广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法家弟子望着他腰间的刑赏玉饰,忽然发现纹路上藏着青蚨钱的暗记;墨家学徒盯着他的墨甲,认出那是改良的“非攻”残甲;儒家门生看着他的儒衫,惊觉木槿花刺绣竟与公输府灭门案的遗留纹样相合——却无人知晓,这个少年论辩时,袖口的观潮台暗纹,正随着手势,向潜伏在人群中的十八子传递“布局己成”的讯号。
是夜,江子墨褪去儒衫,换上暗影楼的墨色劲装,站在太学飞檐上,看百家弟子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去。他们不知道,今日的论战,实则是暗影楼向天下宣告:观潮台的势力,己借百家之学的道统,渗入士族、江湖、朝堂;他们更不知道,那些在论战中被提及的机巧、刑赏、仁政,早己在玉门关、秦岭、洛阳城,织成了一张护民的大网。
月光掠过他眉间的朱砂,与“无常”令牌的冷光相触,他忽然轻笑——这笑里,有墨家的机锋,有法家的冷峻,更有儒家的悲悯。他知道,从此刻起,“李云舟”的名字将成为百家争鸣的新星,而“无常”楼主的传说,将随着论战的余波,在江湖暗巷中流传。而他,终将让这百家之学的光芒,成为暗影楼开疆拓土的利刃,让每个学派的精魂,都在“止戈护民”的大旗下同向而行,最终,在这乱世的天幕上,写下属于百家、属于苍生的,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