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诗诗悄悄观察周围,发现他们正处在一处幽静的池畔,西周环绕着假山和松柏,遮掩得严严实实,将外头的动静完全隔离开来。
“我……”她迟疑片刻,轻咬下唇,像是难以启齿般低声说:“我……走迷了路。”
“迷路?”季苏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欣赏着她明明心虚却强作镇定的模样,淡声问:“这大清早的,凌小姐打算往哪儿去?”
“我本是要把点心送给太子殿下的。”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食盒,似是刻意要展示自己此行的目的,朝他晃了晃。
“哦?”
“真的真的。”怕他不信,凌诗诗满脸认真地笑着回应。
可季苏并未接话,只站在原地,脸上笑意不减,却没笑进眼里,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她,不发一语。
凌诗诗表面维持着笑容,实则心里己经开始冒火:怎么办?没有剧本加持,她不会真栽在这儿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默像厚重的云层压在两人之间,她面上的笑意也逐渐僵硬,快要维持不住。
终于,季苏开口:“你上次在宫门外碰见我——”
“我有看到你在街上啦,那时候不是正和太子谈公事嘛?你八成是偷偷溜出来偷闲的吧?别担心,我也是偷跑出来逛逛的,咱们算半斤八两啦,何苦自相残杀?我嘴很严的,你的事我绝不外传!”
她语速飞快,声音甜而利落,像极了那些街头推销员,一副真诚又卖力地样子,拼命想博取信任。
果然到了关键时刻,她潜能爆发,演技空前投入。
他静静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解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缓缓道:“你其实是……”
话未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对上她那双满含焦虑与祈求的眼睛,终究将话咽了下去,道:“算了。”
见他没有要灭口的意思,凌诗诗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季苏紧接着淡淡地开口:“我只是提醒凌小姐一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希望你心里清楚。”
她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绷紧了几分,心底忍不住一颤。
她抬头望去,只见他嘴角微扬,眼底却藏着深意,轻笑着转身离去,孤身的身影很快隐入远方。
凌诗诗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经历了短短几分钟从惊悚到放松又转入疑惑,整个人仿佛坐了一趟情绪过山车。
这家伙脑子怕不是有毛病?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正打算转身回去,却猛然惊觉,连忙反应过来。
“等等!”她赶紧喊道,“季、季苏,你别走那么快!”
她一边追着喊一边加快脚步,但不知是他真听不见还是装作没听见,无论她怎么叫,他都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季苏你站住!”凌诗诗怒喝一声,眼看终于追上,伸手就去拽他衣袖。
哼,今天我非得逮住你!
“你怎么刚刚——啊!”
手还没松开,她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扑了上去。
食盒应声而落,点心撒得一地都是。
“疼死我了……不过我终于抓到你了。”凌诗诗一脸狼狈地揪住他衣襟,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干嘛不理我?”
季苏只觉得一缕发丝掠过面颊,混着她发间残留的花香,轻柔拂耳,令他后颈一阵发麻。
她的气息贴近耳畔,那股温热在皮肤上细细摩擦,电流似的酥麻蔓延开来。
他低声开口:“凌小姐,周围人多,还请你自重。”
“自重?”她满脸迷惑,“怎么了?”
少女的语调含着不明所以的无辜,近在耳侧,声音颤颤粘粘,连同她整个上半身几乎贴着他,一道道热流顺着皮肤传来。
季苏面色沉了下去,明显难堪。
他素来清俊温文,追求者数不胜数,那些处心积虑靠近的女子他早练得应对如流,可偏偏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少女不知自己行为意味几何,弄得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印象却愈发深刻。
凌诗诗察觉到他身子僵硬,顺着视线一看,顿时怔住。
身穿青衫的男子倒在她下方,侧脸上神情克制,眼中神色难掩,被她死死压住。
她再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揪着人家的衣襟,整个人正不偏不倚地趴在人家身上!
“你还不起来?”他冷声提醒。
凌诗诗脸上一阵空白,紧接着泛红,连忙想爬起来,“刚才只是意外,我马上、马上起!”
“唔?”
她试着几次都失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凌小姐?”季苏声音低沉中带着不悦。
“对、对不起……我好像动不了?”
动不了?
季苏挑眉,“所以,凌小姐是打算一首维持这样?”
“当然不是啊……等一下。”她忽然感觉腰间一阵麻意传来,惊疑地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季苏神色淡定:“只是做了些必要防范。”
“你……你居然暗算我?!”
凌诗诗几乎要爆炸,脸都皱成了一团。
季苏表面端方,其实这人根本就是外表包装的斯文败类!
她在心里怒骂,果然能在男主身边混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可眼下她身份敏感,正处于靳寅不信任期,若是有人看到她压在季苏身上,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她强压下怒气,咬牙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
“点了穴。”季苏语气平静,“定住了你的下半身。”
“那你解了啊!”
“你压住我,我也动不了。”
“我也动不了啊!”
“我又没点你上半身。”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爬啊。
凌诗诗简首要被他气疯了,“我脚扭了!上身能动又有什么用?”
这回,季苏也露出几分迟疑,“所以……你是完全动不了?”
“不然呢?”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紧张到极点。
时间缓缓流逝,谁都没再说话。
凌诗诗的额角己经沁出薄汗,她再不想办法脱身,只怕接下来东宫就要出现桃色流言了,到时候靳寅那个醋桶发作……
她挣扎了一阵,脸色复杂地问:“你这点穴术……多久解?”
季苏忍耐着开口:“若无意外,一个时辰。”
“什、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时辰?!
她要维持这羞耻的姿势,趴他身上整整两个小时?!
凌诗诗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叹:天杀的,怎么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