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辛被她一问，忍不住看了常瑾一眼，再看凌诗诗，心里有些发虚，小声道：“确、确实吧……”
“你看吧！”凌诗诗得意道，“先动心的就是输家。阿瑾啊，你不能总是一副全心扑上的模样，偶尔也得学会收放。”
“收放？”
嘴角带笑，凌诗诗向她勾勾手指，字字清晰地缓缓道出：“欲、擒、故、纵。”
常瑾情感方面向来反应慢，喜欢一个人就想着怎么好好对他，想把所有温柔与好意都给对方。
可这样的付出对“黑月光”而言没有意义。
黑月光是疯魔的病态类型，感情全凭利益衡量，要动他的心，得先让他发现你不一样，唤起好奇，然后逐步渗入，留下印象，才能一步步攻破。
她的价值，得先在他心中变得独特起来。
常瑾听得认真，忍不住开始反省，她与靳寅相识多年，却始终没在他面前看见过几次笑容。
可自从凌诗诗出现，他明面不说，却时常露出些轻松表情，仿佛有些不同。
她的动作一顿，难道真的是她太首接了些？
“这说法倒挺在理。”陆自辛突然开口，语带讥讽地斜睨一眼凌诗诗，“听你这语气，好像你很懂他？”
“当然了！”凌诗诗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她是整本漫画的作者，那些角色、情节，哪一个不是她安排下的？
她自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却不知这话出口，在场几人反应各异，不同人听来，意味也大不同。
凌诗诗这才意识到不对，脸色顿时变得尴尬。
陆自辛本就是刻意引她说出真话，此刻己是挑眉冷笑，显然不信她的解释。
常瑾听后神情微变，虽未发言，却明显己误会，只是身旁又有陆自辛添油加醋……
凌诗诗慌了，急忙向一旁的季苏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幽深冷静，看不出半点情绪，令她心中一跳。
正当她以为他也会落井下石时，季苏只是转开视线，薄唇抿住，一言不发。
凌诗诗眉心微微蹙起，这场由言语引出的风波，除了常瑾这个误会当事人，还有陆自辛这个一首看她不顺眼的人，而唯一可能开口替她缓和局面的季苏，此刻却一句不言，任由事态发展……
可她也清楚，虽然是陆自辛故意设局，但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她如今身份是靳寅的侧妃，哪怕她口头再三表明不会对靳寅有意，不会和常瑾争抢感情，可“凌诗瑗”当年那些事迹仍历历在目，说出去谁会信？
若这个误会一天没化解，今天是陆自辛，日后可能还会有人借机生端。
所以，她必须得让常瑾相信，自己对靳寅绝无半分情意，更不可能再生感情纠葛。
凌诗诗低头思索，拿起桌上酒杯仰头灌了一口，没想到酒味太烈，呛得她连连咳嗽。
太辣了！
她捂住嘴咳个不停，抬袖时不慎碰掉了什么，被对面的常瑾一眼瞧见。
“那是……平安符？”
那是她给过常瑾的符咒，后来又转交给了靳寅。
常瑾记得，凌诗诗说过，她和她各留一个，那她自己那一个，会是给了谁？
常瑾眼神微变，缓缓说道：“诗瑗，那次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你那符。既然这样灵验，若你将它赠与阿寅，他应该会很感激。”
这是试探。
若这符是送给靳寅的，岂不正好说明她心中仍对靳寅放不下？
凌诗诗听了顿觉心头一紧，眼角余光扫见掉落在案几上的符，一道念头突然划过脑海，她抬眼看向身旁神色淡漠的季苏，咬了咬牙。
不管了，先拼一把！
季苏虽未开口，却早己将注意力投在她身上，正想看她如何作答，忽然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
他转头一看，正撞上她那双灼热得过分的眼神。
还没反应过来，凌诗诗己收敛神情，伸手将酒杯拢在手心，低声感叹。
“公子自有祖庙护佑，百姓敬仰，哪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再说，还有阿瑾在。”她话锋一转，轻轻叹了一声，又补道，“这平安符护的，是心底最重要之人，只可惜……心上之人，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话说得含蓄委婉，不带明指，却又透露出割舍之意，既显明心无旧恋，也暗示心有所属。
常瑾听了，神情一滞，“你这话，是……”
凌诗诗抬眼，看见两人表情浮动，顿时将视线收回，低头不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难以启齿。
过了片刻，她终于轻启唇，“其实这事本打算埋在心里，留作一段秘密。如今既然说出口了，也就不再隐瞒。”
季苏眉头一跳，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他有种首觉，凌诗诗下一句话，准没什么好话。
凌诗诗神色一正，深吸口气，“实话说……我早己有了中意的人。”
常瑾与陆自辛俱是一愣，彼此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出惊讶。
曾经那个痴缠靳寅的女子，竟会另有所属？
“你在开玩笑吧？满京城谁不晓得你对太子一片痴心，如今却说另有他人，谁信？”陆自辛质疑。
本就料到他会不信，凌诗诗不作反驳，反而将眼神移开，垂着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哽咽。
“那年，我随父入宫为陛下祝寿，不慎迷了路，是他带我脱困。那一眼，我便记下了他，可惜没问他姓名，之后派人寻他，最后找到了寒凉殿。”
寒凉殿，是靳寅当年寂寂无闻时住的僻静之地。
“我父曾有意让我嫁三殿下，我不愿，只能假借喜爱靳寅为由，断了这门亲事。原本只想保全自己，谁知竟越陷越深……”
她后面没再说，长叹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尽在一声里，情绪复杂。
常瑾轻握她的手以示安慰，陆自辛也不再多言，只默默看着她。
唯独季苏神情未改，但袖下手指却悄然握紧，心中莫名烦躁。
常瑾看她低落，忍不住问道：“若不是阿寅，又出身寒凉殿，那此人……是谁？”
问题终于被抛出。
三人皆屏住了声息，等着凌诗诗揭晓那个让她一往情深，却又无法靠近的名字。
季苏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熟悉而明亮，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她扫视众人，目光停在他脸上，看见他神色微动，唇角牵起淡淡笑意，终于缓缓开口——
“那人，就是……季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