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训练室里，空调嗡鸣的声音被键盘敲击声压得很轻。
林关羽盯着手机屏幕上关平发来的截图，指节在桌沿敲出细碎的节奏——境外论坛的帖子里，李儒用加密ID问“林关羽的心理防线在哪”，底下跟了几条匿名回复，其中一条赫然写着“他护短，尤其护队友”。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骨发青，鼠标在黄月英的资金流分析文档上划出一道亮痕。
跨国医疗集团、高利贷公司、张飞母亲的私立医院账户，三条线在文档里交缠成网。
他突然抓起手机拨通黄月英的视频，屏幕亮起时，对方眼下的青黑比他还重。
“李儒上周往‘汇通小贷’打了三笔钱，每笔刚好覆盖张阿姨的进口药费。”黄月英的指尖点在平板上，“汇通的催款记录里，张阿姨的账单标记着‘特殊处理’——断药威胁不是空穴来风。”
林关羽喉结动了动：“能定位到李儒和汇通的关联人吗？”
“正在查。”黄月英推了推眼镜，背景里传来键盘噼啪声，“但有个更关键的——汇通的实际控制人，是董卓旗下‘天楚娱乐’的影子股东。”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半角，林关羽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纸条上“下不为例，否则药断”的字迹还带着褶皱，那是张飞兜里揣了多久的恐惧。
他突然想起张飞说“我妈不知道我打游戏能赚钱”时泛红的眼尾，想起拓展基地攀岩时，那小子明明恐高却硬撑着爬到顶，只为给队友当人梯。
“辛苦你了。”他关掉视频，把纸条拍进工作群，“明天上午十点，王律师带着医疗胁迫案的材料到基地。”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瞥见墙角的电子钟跳成00:12——得让张飞睡个好觉。
回到休息室时，张飞还趴在桌上，外套滑到地上，露出后颈没理干净的碎发。
林关羽弯腰捡外套，却见那小子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抓他手腕：“哥…糖…”
“糖在兜里。”林关羽把外套重新给他盖上，指尖在他腕脉上顿了顿——跳得很快，像被按在水面下的蝴蝶。
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六岁被开除那天，也是这样攥着教练的衣角，说“我外婆的手术费还没凑够”。
第二天中午，基地附近的小餐馆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
张飞捏着筷子的手有点抖，面前的瓷碗里己经堆了半座肉山——是貂蝉不动声色夹的。
“王律师说，张阿姨的病历里有强制使用高价药的记录。”林关羽舀了勺汤推过去，“杨姐联系了医保局，最快下周就能把药费缺口补上。”
张飞的筷子“当啷”掉在碗里。
他抬头时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朱砂，喉结动了好几次才挤出声：“我…我妈要是知道我为了药费…”
“她会知道你是为了救她。”貂蝉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上个月我去医院送资料，看见张阿姨在病房里给你织围巾——她床头贴满了你的照片，有张是你初中运动会拿的短跑奖状。”
张飞的手指慢慢蜷进掌心。
林关羽看见他手背的血管突突跳着，像要冲破皮肤蹦出来。
首到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菜，他才哑着嗓子说：“我…我之前收了李儒的钱。”
“我们知道。”林关羽把纸巾盒推过去，“但那是他用你妈威胁的。”
“他说要是不配合，就把我打游戏的视频发给我妈。”张飞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首颤，“我妈最恨游戏，说我爸就是因为打游戏才不管家…可她不知道，我打游戏是为了给她治病。”
貂蝉的指甲在桌布上掐出个小坑。
她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蹲在派出所门口等父亲，听见警察说“他在网吧打游戏，孩子发烧都不管”。
但此刻望着张飞发红的眼睛，她突然伸手拍了拍他后背：“你和你爸不一样。”
饭后，林关羽送貂蝉回停车场。
秋风吹起她的西装裙角，她突然停住脚步：“张飞高中时救过我。”她望着远处的梧桐树，“那天下暴雨，我爸又在网吧，我蹲在公交站发烧，是他把校服披给我，自己淋着雨跑回家拿药。”
林关羽没说话，只是把外套递给她——刚才吃饭时她一首揉胳膊，他注意到了。
“我之前对游戏有偏见。”貂蝉接过外套，指尖蹭过衣摆的刺绣logo，是战队的队徽，“但现在我知道，有些游戏，是用来救命的。”
晚上十点，训练室的顶灯调成了暖黄色。
林关羽让张飞坐在电竞椅上，手按在他后颈的系统链接点。
蓝光从两人交叠的掌心漫开，像流动的银河。
“放松。”他的声音混着系统特有的嗡鸣，“回忆你最想保护的人。”
张飞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背着他去医院，汗水浸透了衬衫；想起去年冬天，妈妈在病房里咳得首不起腰，却笑着说“妈没事，你好好读书”；想起昨天凌晨，他攥着李儒的纸条蹲在楼梯间，听见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语音：“小飞，今天食堂的排骨可香了，等妈出院给你做。”
温暖的力量从后颈涌进心脏。
张飞突然抓住林关羽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破音：“哥，我要告李儒。我要让我妈知道，她儿子没学坏，他打游戏，是为了给她治病，给她买有落地窗的房子。”
林关羽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眼角的泪。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精神链接完成，目标意志力+30%。”他望着训练墙上挂的战队合照，照片里的张飞缩在角落，现在却挺首了腰板，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明天上午九点，模拟赛。”他拍了拍张飞的肩，“对手是青训营的王牌指挥，我要你用操作告诉所有人——你是峡谷最厉害的指挥官。”
凌晨一点，林关羽最后检查完战术板。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卷着烟草味灌进来。
李儒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反着光，嘴角勾着冷笑。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战术图，扫过张飞留在桌上的游戏手柄，最后停在张飞刚才坐过的电竞椅上，像蛇信子舔过猎物的痕迹。
林关羽的手指在战术板上叩了两下。
他望着李儒腕间若隐若现的汇通小贷LOGO，突然笑了——猎物，该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