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的金色文字在白砚秋眼前扭曲变形，那些古老的殄文仿佛活物般钻入她的瞳孔。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耳边陆九灵的声音忽远忽近："抓紧我——"
整个墓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匣中飞出的蝉蜕在空中碎成齑粉。白砚秋下意识抓住陆九灵的手腕，触到一片黏腻的鲜血。青年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血珠却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在两人周围形成诡异的血色屏障。
"这是......"白砚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壁画上的方士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石壁缝隙渗出腥臭的液体，像极了她在爷爷笔记里见过的"尸解液"描述。
陆九灵猛地将她拽到身后："闭眼！"
刺目的白光从铜匣爆发开来。白砚秋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后颈，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等强光散去，原本摆放铜匣的石台己经塌陷成幽深的竖井，井口盘旋着淡绿色的雾气。
"障眼法。"陆九灵喘着粗气抹了把脸，"徐福这老狐狸......"他话未说完突然单膝跪地，左肩的伤口崩裂得更厉害了。
白砚秋这才注意到他整条左臂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你中毒了？"她撕开他的衣领查看伤势时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周围的血管呈现出蛛网状的紫黑色纹路。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陆九灵警觉地抬头："烛龙的人追上来了。"他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听着，现在必须——"
"闭嘴。"白砚秋从背包抽出银针包，"我爷爷教过我怎么对付尸毒。"她的手指出奇地稳，三根银针精准刺入曲池、合谷两穴。当第西针刺入肩井穴时，陆九灵闷哼一声咬破了嘴唇。
地下河的水声忽然变得清晰可闻。白砚秋这才发现竖井边缘刻着细密的水波纹路——和战国帛书上标记的地宫暗渠完全吻合。"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长生引根本不在主墓室..."
急促的脚步声从甬道另一端逼近。陆九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能憋气多久？"
不等回答，他己经拖着她纵身跃入竖井。下坠的瞬间白砚秋听见子弹击碎岩壁的声响,冰凉的井水立刻灌入口鼻.湍急的地下暗流裹挟着他们冲向未知的方向,黑暗中只有陆九灵紧扣的手指传来些许温度.
水流突然变得平缓.白砚秋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发现自己漂在一片幽蓝的地下湖上.穹顶垂落的钟乳石散发着微弱的磷光,照亮了岸边堆积如山的青铜器皿.
"咳咳..."陆九灵趴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剧烈咳嗽,"欢迎来到...真正的炼丹室."
湖水忽然泛起涟漪.白砚秋顺着波动望去,呼吸为之一滞——湖心矗立着一座玉石祭坛,坛上悬浮着七盏青铜灯盏.最中央那盏灯的火焰竟是妖异的靛蓝色.
岸边的青铜器堆后闪过人影.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举枪瞄准:"别动!"
子弹擦着陆九灵的耳际射入水中.电光火石间,青年抓起漂浮的木箱砸向对方,同时拽住白砚秋潜入水下.他们在交错沉没的古船残骸间穿梭,身后不断有气泡轨迹显示追兵的位置.
肺快要炸开的刹那,白砚秋被推上一处隐蔽的石台.这里堆满了封泥完好的陶罐,每个罐口都缠着发黑的红绳."是丹砂封存的药俑,"浑身湿透的陆九灵压低声音,"徐福用它们..."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整个洞窟都在摇晃,钟乳石如同利剑般坠落湖中."疯子!"陆九灵护住白砚秋的头,"他们想炸塌这里!"
混乱中有人惨叫落水.借着西散的磷光,白砚秋看见追杀者的手臂爬满了蚯蚓状的黑线——和壁画上描绘的中蛊症状一模一样."湖水有问题!"她拉住要跳回水里的同伴,"看那边!"
祭坛周围的七盏灯正在顺时针旋转.随着移动速度加快,靛蓝火焰中浮现出细小的金色颗粒."是金汞齐..."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些灯组成了炼丹阵!"
一块巨石砸落在他们藏身处附近.飞溅的陶片划破了白砚秋的脸颊."没时间了,"满脸是血的陆九灵指向祭坛后方隐约可见的石门,"那是唯一的出口."
当他们跌跌撞撞爬上祭坛时才发现异样:石门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像极了生物实验室里的培养组织."活体机关..."青年声音发紧,"需要血引子."
追兵的探照灯己经扫到祭坛边缘.情急之下两人同时割破手掌按在门上——薄膜蠕动着吸收血液后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石门开启的瞬间变故陡生!三条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两个烛龙的杀手和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林教授?!"
白发老者手中的考古锤狠狠砸向最近的杀手:"快走!"他的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蓝光,"记住我的话:七月十五子时之前必须找到..."
爆炸的气浪将后半句话撕得粉碎.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那一刻,白砚秋分明看见老教授脖子上浮现出与壁画方士相同的朱砂印记.
逼仄的石道不断向上延伸.不知跑了多久,V字形的岔路口出现在前方:左侧通道刻满星象图纹;右侧则布满锋利的青铜蒺藜.
失血过多的陆九灵突然跪倒在地:"你走右边...蒺藜阵后面肯定有..."
"少来这套!"向来冷静的白博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向左道,"你以为我没发现吗?每次危险你都故意选错路!"
星象通道出乎意料地短促尽头是个八角形密室正中央摆着一尊破损的药炉炉底残留物散发出熟悉的苦涩气息
当看清墙上悬挂的那幅帛画时两人同时僵住了画面中正在炼丹的道人赫然长着陆家祖传玉佩描绘的场景正是他们此刻站立的位置
"...轮回局?"青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外面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像是某种密码接着是金属切割岩石的刺耳噪音
脸色惨白的姑娘突然笑了她从药炉灰烬里捡起半枚玉印印纽雕刻成精致的蝉翼形状:"看来我们赌对了徐福最擅长的就是虚则实之"
她把玉印按进墙面的凹槽整面墙无声滑开新鲜空气夹杂雨后的泥土味扑面而来远处秦岭山脉在月光下起伏如巨兽脊背
浑身浴血的年轻人望着山下隐约的车灯光芒眯起眼睛:"你说...林教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掏出防水袋里保存完好的竹简残片上面新显现的文字让他们瞳孔骤缩:
【西狩获麟 甲子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