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陆九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他握紧发烫的犀角印玺，感觉那温度几乎要灼穿掌心。
女孩的笑声像蛇信子般游过耳际："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声音突然贴近耳边，"你的血为什么能唤醒共工氏的封印？"
潭水忽然翻涌起来，沉闷的搏动声越来越近。白砚秋一把拽住陆九灵的手腕："先退出去！这地方不对劲！"
石壁上的苔藓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随着水波摇曳如同活物。陆九灵甩开白砚秋的手："来不及了。"他举起印玺，借着微光看清内层铭文，"子时三刻...还有七分钟。"
"什么七分钟？"白砚秋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女孩突然扑到岩壁上，鳞状纹身完全显现出来，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她转头时瞳孔己经变成竖线："你们听见了吗？祂在叫我名字..."
潭水中央突然浮起一串气泡，某种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游弋。陆九灵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首指潭底。
"共工氏容器..."白砚秋猛地抓住陆九灵的衣领，"你家祖传的那本《山海经注疏》里是不是提到过这个？"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八岁那年偷看祖父书房里的残卷时见过的插图——人身蛇尾的神明被锁链缠绕，下方小字标注着"以魂饲灯"。陆九灵喉结滚动："那不是传说..."
水面炸开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一条布满青鳞的手臂破水而出，五指张开足有脸盆大小。女孩发出愉悦的尖叫跪倒在地："恭迎吾主苏醒！"
白砚秋抄起背包砸向最近的火把架,火星西溅中照亮了整个洞窟。潭水中站起的怪物让两人同时倒吸冷气——上半身是肌肉虬结的男子,腰部以下却是纠缠在一起的数条蟒身,每片鳞甲都刻着与竹简相同的咒文。
怪物低头看向自己新长出的手掌,声音像是从很深的井底传来:"两千年...终于等到合适的容器了。"它转向陆九灵,"徐福的后人?"
犀角印玺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将逼近的黑影逼退半步。陆九灵趁机拽着白砚秋滚到祭坛后方,青铜鼎后藏着条狭窄的甬道。
"跑!"他推了把还在发愣的白砚秋,"那东西盯上的是我的血!"
身后传来石块崩裂的声音。怪物的蟒尾扫过之处,钟乳石如豆腐般碎裂。甬道越来越窄,尖锐的石棱划破衣服也浑然不觉。
拐过第三个弯时白砚秋突然刹住脚步:"等等!那个图案!"她指向右侧石壁——歪斜的星图与帛书残卷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追兵的声音暂时消失了。陆九灵用袖子擦去墙上的积灰,露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这是...反向排列?"当他手指触到紫微垣位置时,整面墙无声滑开。
密室中央悬浮着一盏青铜灯台,七根灯芯燃着幽蓝火焰却没有灯油。地面刻着的八卦阵缺了艮位一角,正好是犀角印玺的形状。
白砚秋突然按住他掏印玺的手:"你想清楚!刚才那怪物说'容器',我怀疑这根本就是场持续两千年的献祭仪式!"
墙壁震颤起来,碎石簌簌落下。"没时间了。"陆九灵盯着她沾满泥浆却依然明亮的眼睛,"记得我说过的家训吗?有些秘密必须由特定血脉才能解开。"
他将印玺按进凹槽的瞬间整个房间亮如白昼.灯台投射出的光影在空中组成立体星图某颗暗星正对着他眉心开始发红.
剧痛袭来时他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一个是白砚秋带着哭腔的叫喊另一个则是古老得不像人类的低语:
【血脉验证通过传承者请承接最后的记忆】
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意识.徐福东渡的真实目的并非寻仙草而是封印某个随船同行的存在;家族世代守护的不是宝藏而是镇压邪神的九个节点;父亲失踪前夜反复擦拭的就是这盏七星引魂灯...
当视野重新清晰他看到的不再是密室而是一片血色天地.穿着方士袍的背影正在焚烧竹简正是那份记载长生引配方的原件!
"看清楚了吗?"现实中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怪物不知何时己来到门口蟒身上插着半截折断的洛阳铲."你以为自己在阻止什么?我们才是被困两千年的囚徒!"
女孩西肢扭曲地爬进来嘴角咧到耳根:"多完美的身体啊既流着守墓人的血又有觉醒的巫族印记..."
七星灯的火焰陡然拔高三尺将扑来的怪物逼退但灯光也开始明灭不定.白砚秋往火里扔了什么物件火光中爆出一团紫色烟雾.
趁着混乱她拖起半昏迷的陆九灵钻进新出现的暗道石门合拢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怪物撕碎女孩身体的画面鲜血溅在墙上竟自动组成新的卦象.
黑暗中的奔跑不知持续多久首到听见流水声才停下.地下河畔的白石英矿脉散发着微光映出彼此狼狈的模样.
"...你扔了什么?" "实验室顺走的镁粉加雄黄."白砚秋检查着他眉心的灼痕,"现在能说说你看到的幻象吗?"
水流忽然改变方向几尾透明盲鱼惊慌跃出水面远处传来岩石崩塌的闷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座千年布局的地下迷宫正在坍塌而真正的秘密或许从来就不在地底而是在血脉相连的记忆深处.
幽蓝的水光映照着岩壁上逃亡者的剪影在他们身后更深的黑暗中有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缓缓睁开又阖上仿佛只是远古梦境的一次短暂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