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苔藓在指缝间碎裂，陆九灵机械地向上攀爬，却感觉不到指尖传来的疼痛。那张与自己酷似的石化人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锥正沿着脊椎缓慢推进。他听见上方白砚秋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同样被那个诡异的发现搅乱了心神。
"再坚持二十米。"白砚秋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带着刻意维持的冷静。她腰间别着的防水袋随着动作晃动，里面竹简摩擦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陆九灵突然停下动作。下方三十米处传来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是重物坠入水潭的闷响。他低头看见战术手电的光柱像探照灯般扫过岩壁，那些光束突然齐齐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烛龙的人追上来了。"他在心里默数着心跳声，"七个人...不，至少九个。"这个判断来自多年地下活动的经验——不同型号枪械碰撞岩壁的回音差异、靴底花纹卡进石缝时发出的独特摩擦声都如同指纹般鲜明。
白砚秋的登山扣突然卡在了突出的钟乳石上。她用力拽了两下没扯动，反而让腰间的竹简滑出半截。泛黄的竹片上闪过几个朱砂绘制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几滴凝固的血。
"别管装备了！"陆九灵猛地蹿上去两米，袖箭机关弹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刀刃划过登山绳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颤音，两人借着惯性荡向对面岩壁。碎石簌簌落下间他瞥见追兵中有人举起弩箭——那是改良过的考古用勘探弩，箭头闪着不自然的蓝光。
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时，白砚秋己经拉开侧面的青铜暗门。门轴转动带起的气流掀开她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月牙形伤疤。"快进来！"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裂纹，"这是徐福留下的星图室..."
黑暗吞没了他们后一秒。陆九灵的夜视镜里浮现出整面墙的星象浮雕：二十八宿用陨铁镶嵌而成北斗七星则是一组可以转动的玉枢机关紫微垣位置空缺着拳头大的凹槽形状与他怀里的金印分毫不差。
"你早就知道？"他的手指抚过凹槽边缘新鲜的刮痕显然不久前刚有人试图强行撬开这个装置。
白砚秋正在检查竹简缺失的部分："我父亲笔记里提到过这里需要同时转动天枢和摇光但..."她的解释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间石室像被巨人握住的骰子般剧烈摇晃某个隐藏千年的齿轮系统开始运转墙壁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色油脂。
下方追兵的惨叫说明这种液体具有强腐蚀性陆九灵却盯着星图上突然亮起的红色标记——那不是任何己知天文体系里的坐标而是一个精确指向秦岭某处的现代经纬度数值更诡异的是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就像有人在实时更新定位
"有人在操控这个系统。"他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想起祖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那句谶语【当星辰行走于地长生者将自黄泉归来】此刻玉枢机关发出的咔嗒声竟与童年记忆里老宅阁楼上那座古怪座钟完全一致
白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看金印底部！"
翻过来的金印底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纹路在幽蓝星光下组成一个DNA双螺旋图案中央刻着两个小篆：【标本】与此同时石室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升起的青铜柱上固定着半具穿着中山装的干尸胸牌上【第七研究所】的字样还依稀可辨
远处传来爆炸声气浪震得星图脱落几块碎片露出后面崭新的合金管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根透明导管里正缓缓流动着某种淡金色液体每隔十秒就闪过一组微型电子屏才能显示的脉冲信号
陆九灵感到后颈汗毛倒竖这不是什么战国遗迹而是个仍在运作的高科技设施那些看似古老的机关不过是精心设计的伪装就像博物馆里用来保护真品的赝品展柜他突然理解为什么那张石化人脸会和自己一模一样——
两千年前的实验至今仍在继续而他和白砚秋都是棋盘上被迫移动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