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吗？"白砚秋突然按住陆九灵的手腕，潮湿的指尖传来微微颤抖，"水声变了。"
陆九灵屏住呼吸。地下暗河的汩汩声中，确实混进了某种规律的敲击声，像是青铜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回响。他弯腰拾起那块刻着巴蜀图语的卵石，青黑色的表面在头灯照射下泛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不是天然形成的。"白砚秋用考古刷扫去缝隙里的泥沙，"这些凹槽太规整了......"
话音未落，卵石突然裂成两半。一只通体赤红的蜈蚣从裂缝中窜出，细密的足节擦过陆九灵手背时留下灼烧般的刺痛。他反手将蜈蚣拍在岩壁上，虫尸爆开的瞬间竟溅出几滴银白色液体。
"水银！"白砚秋猛地后退两步，"这是守陵用的'血引子'，《淮南万毕术》里记载过......"
暗河对岸忽然亮起七点幽绿荧光。陆九灵拔出匕首的动作凝固在半空——那些光点正以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缓缓移动。水流冲刷的卵石堆下露出半截青铜柱，柱身上缠绕的锁链不知何时己经绷首。
锁链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浑浊的水面下浮现出大片阴影，像是有无数细长生物正在集结。白砚秋抓起背包里的防水布迅速展开："快裹住的皮肤！"
第一波攻击来得猝不及防。数十条银线般的小鱼跃出水面，它们长着针状口器，撞在防水布上发出雨打芭蕉似的密集声响。陆九灵护着白砚秋退到岩壁凹陷处时，发现刚才站立的石块己经被鱼群啃噬出蜂窝状的孔洞。
"这不是现代物种。"白砚秋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清晰，"《山海经·西山经》提过的'蠃鱼'——食人骨血的守墓者。"
北斗状的光点此刻移动到青铜柱正上方。随着一声机括咬合的闷响，暗河水位开始急速下降。的河床上显现出一条由人骨铺就的小路,每块胫骨中央都嵌着核桃大的玉琮,在黑暗中发出朦胧青光。
陆九灵蹲下身检查最近的一块玉琮,指腹触到阴刻纹路的刹那,整条骨路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是投影。"他眯起眼睛,"真正的通道在水底。"
水面完全退去后,河床中央果然露出一口六角形竖井。井沿上十二生肖铜首衔环而立,每个兽首都缺了左眼珠的位置.白砚秋从防水袋里取出帛书残片对照:"寅虎、巳蛇、申猴对应的方位要同时按下——"
机关启动时的震动让整个洞穴都在摇晃.竖井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一架青铜扶梯旋转着升到井口.阶梯上布满细密的尖刺,每隔三级就嵌着一块刻有星象图的玉板.
"等等."陆九灵拦住正要踏上阶梯的白砚秋.他用匕首尖端轻触第三级台阶上的玉板,"咔嗒"一声脆响后,台阶两侧弹出两排弩箭装置."七星连弩."他额头渗出冷汗,"错一步就会触发连环机关."
他们花了二十分钟破解星象密码.当最后一块玉板被旋转到正确角度时,尖刺全部缩回台阶内部.扶梯延伸到黑暗深处的地方传来空洞的回音,像是某种巨大空间的共鸣.
向下攀爬的过程异常煎熬.青铜扶梯不断渗出冰冷的水珠,渐渐在手电光里凝结成淡红色的冰晶.大约下降了三十米左右,阶梯尽头出现一道雕满异兽纹的石门.门环是两条互相撕咬的螭龙造型龙口中各含一颗的夜明珠.
石门中央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陆九灵贴身收藏的那枚钥匙完全吻合但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示意白砚秋观察门楣上那行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小篆
"'生者入则死者苏'"白砚秋轻声念道手指无意识着腰间挂着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起来
就在这时 上方传来重物坠落的巨响 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隐约还能听见金属碰撞声和人声
"'烛龙'的人追上来了 " 陆九灵将钥匙按进凹槽 石门开启的瞬间 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霉味而是一股带着药香的暖风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环形地宫西壁镶嵌着数以千计的琉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不同的人体器官正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棺盖上的金乌纹饰与战国帛书边缘的花纹如出一辙
他们刚踏进地宫身后的石门就自动闭合将追兵的声音彻底隔绝水晶棺周围环绕着九个青铜人俑全都做方士打扮手中托着的灯盏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最靠近入口的人俑突然转动脖颈陶土烧制的眼球首勾勾盯着闯入者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徐...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