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在青砖上爬行的沙沙声让陆九灵想起十岁那年。祖父带他下第一座墓时，也是这样潮湿阴冷的气息。老人粗糙的手掌按在他肩头："九灵，记住，地下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机关毒虫..."
记忆被突如其来的海风打断。浮在半空的帛书残卷发出淡青色光芒，那些由蜈蚣组成的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全缺失的海图。白砚秋的考古锤当啷落地，她下意识抓住陆九灵的手腕："这不是普通墨水...是鲛人血混合了磁石粉！"
黑液人形突然同时跪地叩首。青铜灯盏里的火焰猛地蹿高三尺，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陆九灵这才看清穹顶上的壁画——两千年前的楼船舰队正破浪前行，甲板上站着戴青铜面具的方士。
"徐福东渡..."白砚秋声音发颤，"但史书记载只有三艘船..."
分土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陆九灵虎口发麻，剑身自动指向大殿西北角一根蟠龙柱。"有东西在共鸣。"他压低声音，"你掩护我。"
白砚秋从腰间抽出一把细如柳叶的银刀——那是她在云南苗寨得到的礼物。刀刃划过空气时发出蜂鸣般的轻响，几滴尚未凝固的黑液立刻蒸发成紫色烟雾。
陆九灵贴着墙根移动时数着心跳。七步之后他闻到熟悉的沉香味——这是陆家特制的驱虫香味道。"有人来过这里..."他指尖擦过柱子上几乎不可见的刻痕，"是二叔留下的标记。"
蟠龙柱的第三片逆鳞微微突起。按下瞬间，整根柱子顺时针转动半圈，露出后面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缝。腥咸的海风骤然增强，夹杂着某种古老乐器的呜咽声。
"等等！"白砚秋突然拽住他背包带，"你看地面。"
蜈蚣组成的海图正在消散,但那些红头小虫没有爬走,而是排成了三个扭曲的古篆字。「观星处」.最前排的黑液人形突然抬手摘下面具,露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一面打磨光亮的青铜镜.
镜面反射的月光正好照在帛书上.原本补全的海图像被橡皮擦抹过般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多出两颗不存在的暗星.
"九星连珠..."白砚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是徐福出海前夜的天象!"
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声.陆九灵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暗器撞在某物上迸出火花.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他们看见十步外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现代冲锋衣的男人——左臂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
"烛龙的叛徒?"陆九灵冷笑,"还是说你们内讧了?"
男人没回答.他突然扯开绷带,伤口里竟嵌着颗鸽子蛋大小的玉璇玑.鲜血滴在玉器上瞬间汽化,形成血色雾气笼罩全身.等雾气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
白砚秋忽然冲向那堆衣物."不对!"她从衣领内侧扯出半张烧焦的照片,"这是三年前中科院失踪的那支科考队..."
大殿突然剧烈摇晃.帛书啪地合拢坠落,那些黑液人形像融化的蜡像般瘫倒在地砖上.穹顶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组——整个建筑根本就是台巨型机关!
"走!"陆九灵抓起帛书塞进防水袋,"去观星处!"
他们挤进蟠龙柱后的缝隙时,听见身后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通道倾斜向下延伸约二十米后豁然开朗:这是个八角形的石室,顶部开着圆形天窗可以望见星空.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中央石台上——
躺着两个身穿汉代服饰的尸体.
左边男性右手握着一块与分土剑材质相同的玄铁令;右边女性左手戴着串白玉算筹项链——和白砚秋脖子上那串一模一样.
"不可能..."白砚秋倒退两步撞到墙壁,"这墓葬至少两千年..."
陆九灵的注意力却被尸体胸口放置的水晶匣吸引."看匣子里的东西."他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那不是长生引秘方."
水晶匣内静静躺着一卷竹简和一把钥匙.竹简上用朱砂写着「不死药乃大谬 蓬莱实为囚牢」十二个字;钥匙则是用某种黑色骨骼雕成匙柄镶嵌七色宝石.
当月光透过天窗首射水晶匣时异变突生!两具古尸同时睁开眼睛坐起男性尸体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竟吐出枚鱼钩状的青铜物件
"避水符!"白砚秋失声叫道可她的惊呼很快变成痛呼—那枚白玉算筹不知何时勒进了她脖颈皮肤鲜血顺着凹槽流满所有算珠
与此同时男性古尸僵硬地举起玄铁令对准了分土剑两种金属之间爆出刺目电弧整个石室顿时充满臭氧的味道
轰隆声中天窗外出现巨大阴影某艘木质战船的船首像正缓缓探进来雕刻的分明是条独眼黑龙船舷站满戴青铜面具的黑影这次他们面具边缘镶的都是活蛇
古尸嘴唇蠕动着发出非人的音节:"归...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通道外传来清脆铃铛声有个穿苗族百褶裙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进来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糖葫芦
"阿爸说你们该醒啦~"她笑嘻嘻地去拽古尸衣角下一秒却从怀里掏出把浸透鸡血的糯米撒向水晶匣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竹简自燃成灰那把黑骨钥匙则飞到了小女孩手心她歪头打量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大人忽然咧嘴一笑:
"要听徐福爷爷最后航海的秘密吗?拿你们身上那个会发光的圆片片来换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