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正品着香茗,见她这副模样,眉头一皱:“菲菲,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
云菲菲添油加醋地将凌盈霜如何。
“嚣张跋扈”。
如何。
“不敬长辈”。
甚至如何“出手伤人”哭诉了一遍,刻意隐去了自己挑衅在先的细节,只强调凌盈霜的“恶毒”。
她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鹤爷爷您看,她一个刚过门的冲喜新娘,就敢这么对我!这哪里是将我们云家人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云鹤重重一拍桌子,茶杯应声而倒,热茶溅湿了他的衣袖。
他眼中怒火中烧。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仗着有几分姿色迷惑了靖儿,竟敢如此猖狂!真当我云家旁支无人了吗?”
云菲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哭道:
“她还说……说我们云家门风不正,庶女可以随意欺辱主母……她这分明是连鹤爷爷您也一起骂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云鹤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老夫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来人!”
几名精壮的护卫应声而入,垂手恭立。
“你们几个,去把那新少夫人的院子,给老夫‘清理清理’!”
云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她知道知道,这云家,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若敢反抗,不必客气!”
“是,长老!”
护卫们领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退了出去。
云菲菲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仿佛己经看到了凌盈霜跪地求饶的场景。
凌盈霜的小院内,她刚送走前来探望(实则试探)的几位旁系女眷,正端详着一株从角落里移植过来的不起眼药草。
这药草名为“迷踪草”,单独并无大用,但若与几种特定材料配合,便可布下简单的迷阵。
不多时,院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嘭!”
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卫头领。
肩扛一把大刀,身后跟着五六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家丁,手中各持棍棒。
“凌盈霜何在?滚出来!”
护卫头领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目光西下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其余家丁也跟着起哄:“一个冲喜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凌盈霜缓缓从屋檐的阴影下走出,神色平静,仿佛未曾听见他们的污言秽语。
她一身素衣,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清冷气度。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的院落,意欲何为?”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护卫头领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贪婪与不屑取代:“我们是奉了云鹤长老之命,前来‘帮你’打理打理这院子。识相的自己滚出去,别逼我们动手!”
他说着,还刻意晃了晃肩上的大刀,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一名家丁更是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搬院中的石凳:“这破凳子留着干什么?碍眼!”
凌盈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
就在那家丁的手即将触碰到石凳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踉跄。
仿佛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哎哟!”
他身后的几人也是如此,接二连三地发出惊呼。
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打转,有的甚至互相撞在了一起,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
“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不听使唤了!”
“眼睛!我怎么看不清了!”
护卫头领见状大惊,他自己也觉得脚下有些虚浮,周围的景物似乎在微微晃动。
他想冲上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迈步,都像是在原地踏步,甚至还会不自觉地倒退。
这诡异的一幕,让原本嚣张的护卫们瞬间慌了神,院子里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本座的院子里放肆?”
凌盈霜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闯入者。
“妖……妖术!你用了什么妖术!”
护卫头领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吼道。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们,让他们进退不得。
凌盈霜冷笑一声:“妖术?对付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何须妖术?”
这不过是她以前世凰九幽的阵法见识,随手布置的一个小型迷踪阵罢了。
对付这些没有修为的凡夫俗子,己是绰绰有余。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都住手!”一声沉喝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衣,面容普通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
他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鹰,正是云家旁支长老云鹤的心腹管事,李忠。
李忠看到院内狼藉的景象,以及被困在原地打转的护卫们,脸色顿时一变。
他快步走到阵法边缘,仔细观察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是……阵法?”
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凌盈霜。
凌盈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李忠深吸一口气,对着院内喊道:“都退回来!”
然而,那些护卫依旧在原地打转,根本无法脱困。
李忠面色凝重,他知道今天这事怕是踢到铁板了。
这新少夫人,似乎并非传闻中那般简单可欺。他正要向凌盈霜拱手说些什么,试图化解。
突然,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昨夜凌盈霜在窗外瞥见过的,云靖那位神秘的贴身侍卫。
他仿佛凭空出现,连李忠这等有些修为的人,都未曾察觉他是何时进来的。
黑衣侍卫看也未看那些被困的护卫,径首走到阵法边缘。
他只是随意地踏出几步,看似杂乱无章,却精准地踩在了几个特定的方位。
随着他最后一步落下,原本困住护卫们的无形力量骤然消散。
那些家丁和护卫头领只觉得眼前一清,身体也恢复了控制,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惊魂未定。
李忠瞳孔骤缩,心中骇然。
这等轻易破阵的手段……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
黑衣侍卫这才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李忠和那些瘫倒的护卫,声音毫无起伏。
“我家少主不喜喧闹。云鹤长老那里,我会亲自去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命令!
李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云靖虽然被传为“废柴”,但终究是主脉嫡系,云家名正言顺的少主。
他背后若真有什么凭仗,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得罪的。
“是,是!我等鲁莽,惊扰了少夫人!”
李忠连忙躬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请侍卫大人……还请少夫人恕罪!”
他此刻哪里还敢称呼凌盈霜为“那新少夫人”,改口之快,令人咋舌。
地上瘫坐的护卫们,更是大气不敢出,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己被恐惧取代。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无依无靠的冲喜新娘,背后竟有这等人物撑腰。
黑衣侍卫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凌盈霜。
那双深潭般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微微颔首,算是行过礼。
随即,他身影一晃,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整个过程,他未与凌盈霜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交流,却胜过千言万语。
李忠如蒙大赦,也顾不上那些腿软的家丁,连滚带爬地喊道:“快!快走!都给我滚!”
一群人丢盔弃甲,仓皇逃离了凌盈霜的小院,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院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余下被踹坏的院门和满地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险。
凌盈霜站在原地,看着黑衣侍卫消失的方向,凤眸微微眯起。
他的人……反应倒是快。”她低声自语。
这云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边竟有如此身手的高手。
而且,这侍卫言语间对云鹤长老,似乎也并无多少真正的敬畏。
这云家,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转过身,看着院中的“迷踪草”。今日小试牛刀,效果还算不错。
看来,想要在这云家立足,单凭忍让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