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章:月蚀焚天
血色新月如同一滴凝固的血珠悬在雪山之巅,沈砚秋背着昏迷的望舒在冰原上踉跄前行。少年颈后的封印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皮肤下蔓延的紫色纹路如同荆棘,将银色莲花吊坠的光芒一点点吞噬。白衣女子阿依娜手持镶嵌夜明珠的法杖,杖头雕刻的翼马图腾突然发出悲鸣——三公里外的冰裂缝中,数以百计的幽蓝鬼火正沿着古老的商道轨迹迅速逼近。
“是古神教的‘引魂灯’。”阿依娜将法杖插入冰面,杖身的夜明珠瞬间亮起,在雪地上投射出西域星象图,“这些鬼火会循着虚之血脉的气息追踪,必须在它们合围前找到生命之泉。”她指尖划过星图,一颗闪烁着翡翠光泽的星辰突然爆裂,化作液态星光在地面勾勒出蜿蜒的路线。
耶律楚材的加急信鸽恰在此时掠过头顶,绑在鸽腿上的密函浸透冷汗。沈砚秋展开泛黄的羊皮纸,辽国的狼毫墨在寒风中晕染:**“边境发现西夏文与梵文混刻的石碑,碑文记载古神苏醒需集齐‘三滴神血’——卫慕氏血脉、鲜卑王族之血、西域祭司之泪。你们己占其二,速离!”**信纸边缘,用鲜血潦草写下的“陷阱”二字还未完全干涸。
脚下的冰层突然发出蛛网状的脆响,沈砚秋本能地向后翻滚,一道紫色冰锥擦着耳畔飞过,在雪地上灼出焦黑的坑洞。二十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古神教修士从裂缝中升腾而起,他们的面具雕刻着狰狞的西域魔神,手中的骨笛吹奏出的声波竟能震碎空气。阿依娜挥动法杖,杖头翼马吐出冰晶屏障,却在接触音波的瞬间寸寸崩裂。
“保护好望舒!”沈砚秋将少年托付给阿依娜,“止戈”剑出鞘时带起一串金色火花。剑身上的血莲纹与符牌共鸣,在他周身形成旋转的光刃,将率先扑来的修士切成两半。然而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断裂的躯体化作万千金箔莲花,每片花瓣都化作追踪暗器。望舒腰间的青铜铃铛突然自行震动,发出清越的鸣声,竟将半数莲花震成齑粉。
激战正酣时,雪山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阿依娜的法杖剧烈震颤,夜明珠迸裂出蛛网状裂痕:“不好!古神祭坛的封印碎片正在共鸣,它们要提前唤醒古神!”她指向天际,原本暗红的新月开始渗出黑色雾气,月面浮现出巨大的眼睛轮廓,瞳孔中流转的紫色光芒与虚核如出一辙。
沈砚秋劈开最后一名修士,却见对方临死前在雪地上划出西域密文:“汝等皆为祭品”。他的符牌突然滚烫如烙铁,强行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影像:黄金面具人并未彻底消散,他的残魂寄生在古神教大祭司体内,此刻正站在一座悬浮的祭坛上,祭坛下方是沸腾的血池,池中浸泡着数百具穿着宋辽服饰的尸体,他们的胸口都被剜出莲花形状的空洞。
“原来所谓的古神,不过是虚之力量的畸变体。”沈砚秋握紧剑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们想用三国子民的鲜血,重塑虚核!”他转身望向阿依娜,却发现女祭司的银眸中泛起妖异的紫光——不知何时,她眉心的莲花印记己变成黑色,“阿依娜?你......”
“卫慕氏的蠢货。”女子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冰冷,手中法杖的翼马图腾睁开猩红双眼,“从你踏入西域的那一刻,就己经是祭品了。”她抬手召出巨大的紫色锁链,将沈砚秋捆缚在地,“古神需要卫慕氏的血脉点燃祭火,鲜卑人的血稳固根基,而我的眼泪......”她露出森然笑意,“将唤醒沉睡的真正力量。”
望舒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颈后的封印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强行压制住体内毒素。少年腰间的青铜铃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铃铛表面的鲜卑图腾竟流淌出液态金光,斩断了沈砚秋身上的锁链。“先生快走!”望舒的声音带着血气,他举起神臂弓,箭矢混合着星砂与卫慕氏精血,却在触及阿依娜的瞬间被她掌心的黑色莲花吞噬。
雪山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冰棱如暴雨般坠落。沈砚秋拉起望舒狂奔,却见前方的冰原裂开深渊,从中升起一座刻满古老咒文的祭坛。黄金面具人站在祭坛顶端,手中握着融合了八块星陨之钥的权杖,杖头镶嵌的紫色水晶中,隐约可见虚核的脉动。“来得正好。”他的声音混着千万人的嘶吼,“献祭仪式,缺的就是你们的心脏。”
沈砚秋将两块残片嵌入“止戈”剑,剑身顿时绽放出璀璨的莲花剑阵。剑阵与祭坛的紫色光芒激烈碰撞,却在接触权杖的瞬间被吸收。黄金面具人挥杖击出,一道紫色光柱击中望舒,少年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神臂弓断成两截。“望舒!”沈砚秋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感觉体内的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黄金面具人正在用权杖强行抽取他的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鹰唳。耶律楚材骑着浑身浴血的海东青从天而降,手中的鲜卑佩剑劈断紫色光柱。他的战甲布满咒文灼烧的痕迹,显然经历过惨烈战斗:“沈兄,接住!”他抛出一个刻满星图的青铜匣子,匣中躺着最后一块星陨之钥残片,“辽国边境的石碑是陷阱,我中伏了......但拼死抢到了这个!”
沈砚秋将九块残片拼合,星陨之钥绽放出创世般的光芒。然而黄金面具人却狂笑起来:“太晚了!古神己经苏醒!”血色新月彻底化作一只巨眼,一道紫色光柱从天而降,注入祭坛的血池。血池沸腾着升起,凝聚成一个百米高的怪物——它有着西域魔神的面孔,身体却由无数虚之触手组成,每根触手上都缠绕着三国百姓的哀嚎。
“以星陨之钥,封!”沈砚秋将钥匙掷向怪物,却见钥匙在接触怪物的瞬间被腐蚀。耶律楚材挥剑斩向怪物的脚踝,佩剑却如同泥牛入海。望舒挣扎着爬起来,将青铜铃铛按在沈砚秋后背:“先生,用我的血!卫慕氏血脉加上鲜卑神器,或许能......”他的话被剧烈咳嗽打断,鲜血滴在星陨之钥残片上,竟让腐蚀的速度减缓。
阿依娜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不!我不甘心......”黑色莲花印记从她眉心剥落,露出原本的银色。女祭司在消散前将法杖抛向沈砚秋:“用翼马之魂,点燃古神的心脏!”法杖刺入怪物胸口的瞬间,翼马图腾化作金色火焰,却不足以彻底摧毁怪物。
沈砚秋望着手中残缺的星陨之钥,突然想起罗太后留下的佛偈:“破而后立,方见真如”。他咬牙将钥匙重重摔在祭坛上,九块残片应声碎裂,却释放出比完整时更强大的力量。“以卫慕氏之名,以三国百姓的愿力,终结这一切!”光芒中,他仿佛看见无数亡魂在微笑,父亲、母亲、罗太后,还有那些死于虚之力量的无辜者。
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身体开始崩解。黄金面具人在光芒中绝望地嘶喊:“不可能!我筹划了三百年......”他的声音被彻底淹没在光芒中。当一切平息,血色新月恢复如常,星陨之钥的碎片化作流星坠入雪山深处。望舒昏迷不醒,耶律楚材重伤倒地,而沈砚秋望着手中的“止戈”剑,剑身上的血莲纹此刻真正绽放出圣洁的光芒。
阿依娜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风中回荡:“生命之泉在月神山巅......但要小心,古神的残魂......”沈砚秋背起望舒,望向未知的雪山。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但只要还有人记得和平的珍贵,他们就永远不会退缩。在他们身后,耶律楚材挣扎着起身,将染血的鲜卑图腾军旗插在祭坛废墟上——这是对所有企图破坏和平者的警告。而在更遥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注视着这一切,低声呢喃:“有趣,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