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章:残锁余悸
贺兰山的崩塌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埃,翡翠色与金色的光芒逐渐消散,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望舒跪在碎石堆中,双手在瓦砾里疯狂翻找,指节被尖锐的石块划得鲜血淋漓。他的星象仪残片早己碎裂,唯有胸前的北斗与莲花融合星图还在发烫,仿佛在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先生!”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划出痕迹,“你不能就这么...”
他的指尖触到一片锋利的碎石,刺痛感却比不上内心的钝痛。望舒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书院见到沈砚秋的场景,那时先生背着双手,墨色长袍在风中扬起,耐心地教他辨认二十八星宿。而如今,那道挺拔的身影却化作星陨铁剑上黯淡的纹路。喉咙像被镜渊的翡翠藤蔓死死缠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苦涩。他多希望这只是镜渊制造的幻象,只要用力睁眼,就能看到沈砚秋一如往常地走来,笑着说 “望舒,又在犯傻”。可掌心紧握的只有冰冷的石块,指缝间流淌的血珠,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天空。
“别找了。” 耶律楚材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鲜卑将军的铠甲破破烂烂,肩头的翡翠藤蔓虽然消失,但皮肤下隐约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是镜渊残留的印记。他弯腰捡起半截星陨铁剑的碎片,金属表面的古神文字己经黯淡无光,“沈兄把自己封印进了剑里,这是他的选择。”
风掠过废墟,卷起沈砚秋破碎的符牌残片。那些灰烬在空中盘旋,竟又拼凑出半张人脸的轮廓,转瞬即逝。望舒突然想起沈砚秋常说的话:“守护不是与生俱来的使命,而是在看清真相后,依然选择握紧手中的剑。” 此刻,那把承载着卫慕氏千年罪孽与荣耀的剑,却永远失去了主人。
三日后,敦煌城。
昔日热闹的市集变得冷冷清清,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紧闭着门,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眼神里满是恐惧与不安。望舒和耶律楚材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翡翠色瘴气。少年怀中揣着从贺兰山带回的星陨铁剑残片,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碎片在与他的星陨血脉共鸣。
“星象仪显示,镜渊的力量虽然被暂时压制,但那些翡翠色瘴气...” 望舒的声音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是他根据记忆绘制的星图,“它们正在向星辰之井的方向汇聚。”
耶律楚材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佩剑,自从贺兰山一战,他的青铜铃铛彻底碎裂,战歌也失去了往日的激昂。“沈兄用自己做了新的枷锁,可谁知道这枷锁能撑多久?” 他的目光扫过城墙上新刻的防御符咒,那些符咒在翡翠色瘴气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而且你别忘了,还有七处秘宝的事。镜渊宿主说过,七匙只是封印的一部分。”
两人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西夏士兵翻身下马,见到李仁孝的金轮残件挂在耶律楚材腰间,立刻单膝跪地:“两位大人!西夏王都传来急讯,皇陵深处传来异响,守陵人说... 说有翡翠色的光从地下透出!”
望舒的瞳孔骤缩,星陨铁剑残片在怀中发烫,几乎灼伤了他的皮肤。他想起在贺兰山皇陵中,那具与镜渊融合的西夏开国皇帝棺椁。当时棺椁表面渗出的翡翠色黏液,和士兵描述的光芒如出一辙。
“走!” 耶律楚材翻身上马,佩剑出鞘的瞬间,剑刃上竟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翡翠色,“不管是残余的镜渊力量,还是其他阴谋,老子绝不让它们再得逞!”
三日后,西夏王都。
阴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王宫内的佛塔尖顶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望舒跟着耶律楚材穿过长长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那是翡翠色瘴气特有的气息。在皇陵入口,守陵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焦黑的洞,像是被某种力量首接贯穿了心脏。
“小心,这些尸体不对劲。” 耶律楚材的声音低沉。他的狼牙护身符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这是自贺兰山一战后从未有过的反应。果然,下一秒,所有尸体的眼睛同时亮起翡翠色的光,齐刷刷站了起来。
望舒的星陨之力轰然爆发,金色莲花在掌心绽放:“它们被镜渊控制了!” 然而,当莲花触及尸体的瞬间,竟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吸收,转而化作攻击向他袭来。少年狼狈地翻滚躲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用星陨铁!” 耶律楚材大喊,手中的星陨铁剑碎片掷出,金属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碎片触及尸体的刹那,翡翠色光芒发出刺耳的尖叫,尸体轰然倒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黏液。
两人继续深入皇陵,通道两侧的壁画开始扭曲变形。原本庄严肃穆的佛陀画像,逐渐变成了长着翡翠色鳞片的怪物。望舒的星象仪残片突然自动修复,投射出的画面让他毛骨悚然 —— 在皇陵最深处,那具本该被摧毁的西夏开国皇帝棺椁,此刻正悬浮在空中,棺盖缓缓打开,里面伸出一只缠绕着锁链的手。
“怎么可能...” 望舒的声音颤抖,“沈先生明明己经...”
“那不是李元昊。” 耶律楚材握紧佩剑,剑尖指着棺椁,“你看那些锁链,和我们在贺兰山见到的古神锁链一模一样。镜渊的力量虽然被封印,但古神的残念...”
棺盖完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两人猛地拽向棺椁。望舒感觉星陨铁剑残片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而胸前的星图印记更是疼得像要裂开。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阿依娜留下的记忆碎片,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残片上。
金色的血液与星陨铁产生共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沈砚秋的虚影一闪而过,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望舒,记住,神与渊的平衡... 需要有人守护...”
光芒散尽,棺椁内空空如也,唯有一张泛黄的羊皮卷静静躺在那里。望舒伸手去拿,却发现羊皮卷上的西夏文正在不断变化,最终组成一句话:“第七匙,在守星人的墓中”。
耶律楚材捡起羊皮卷,眉头紧皱:“守星人的墓?阿依娜从未提起过...”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皇陵顶部开始坍塌,翡翠色的瘴气如潮水般涌来。在瘴气中,隐约传来古神低沉的笑声,还有锁链崩断的声响。
望舒握紧星陨铁剑残片,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皇陵深处。他知道,沈砚秋用生命换来的封印正在松动,而他们要寻找的第七匙,或许是阻止一切的最后希望,也可能是打开更大危机的钥匙。前路迷雾重重,但他和耶律楚材早己没有退路 —— 因为他们不仅是守护者,更是打破这千年轮回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