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心印之谜
灰光划破夜空，谢云歌抱着清微疾驰三千里，首到昆仑山脉在身后化作一道模糊的暗影。他选择了一处隐蔽的山谷降落，谷中有一泓清泉，周围长满了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灵草。
"我们暂时安全了。"谢云歌小心翼翼地将清微放在泉边一块平坦的青石上，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月光。
清微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却没有醒来。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空洞虽然不再流血，但边缘处仍有细小的黑色能量在蠕动，像是某种活物。谢云歌伸手轻触，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反噬力量。
"圣主留下的混沌印记..."他眉头紧锁，掌心腾起灰焰，尝试净化那些黑色能量。然而灰焰刚一接触，清微便痛苦地蜷缩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谢云歌立刻收手，心如刀绞。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明明己经化神，却连心爱之人的伤势都无法缓解。泉水的倒影中，他看见自己眉心的三色莲纹黯淡了几分，仿佛也在为清微担忧。
"一定有办法的..."他轻声自语，突然想起白夜消散前传入自己脑海的那些记忆碎片。闭目凝神，他尝试在浩瀚的记忆中寻找有关人间之印的线索。
一幅幅画面在意识中闪过：上古时期的天地大战、三把钥匙的铸造过程、安倍晴明发现钥匙秘密...突然，一个画面定格——那是年轻的玉虚子和另一位道人从扶桑带回一个玉匣的场景。
"这是...五十年前的记忆？"
画面中，玉虚子神色凝重地对那位道人说："玄明师兄，此物关系重大，必须分开放置。你保管天界之钥，我守护人间之印的宿主。"
那位被称作玄明道人的男子面容模糊，但声音异常清晰："师弟放心，钥匙在我体内，除非我死，否则谁也拿不走。"
记忆戛然而止。谢云歌猛地睁眼，一个惊人的推测浮现在脑海——天界之钥根本不在昆仑藏宝阁！玉虚子早就将它交给了玄明道人保管，而玄明很可能将其藏在了自己体内！
"难怪圣主要附身玉虚子..."谢云歌恍然大悟，"他需要玉虚子的记忆来找到玄明道人。"
但玄明道人现在何处？记忆中再无更多线索。谢云歌正苦思冥想，突然感到衣袖被轻轻拉动。低头一看，清微的手指不知何时勾住了他的袖口，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
"清微！"他立刻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心...印..."清微的声音细若蚊蝇，"我...分开了...一半在..."
话未说完，她又陷入昏迷。谢云歌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右手指尖有细微的灵力波动。顺着感应看去，在她的掌心深处，隐约有一个极小的莲花印记，与谢云歌眉心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她把人间之印碎片分成了两部分！"谢云歌心头一震，"一部分被昆仑派取走，另一部分藏在了自己掌心！"
他小心地托起清微的右手，尝试用灰焰激活那个印记。随着能量注入，莲花印记渐渐亮起柔和的青光，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从印记中射出，指向东南方向。
"这是...指引？"谢云歌顺着光线望去，只见月光下，远处的山峦轮廓隐约构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正当他思索下一步行动时，眉心莲纹突然传来刺痛预警。几乎同时，山谷上方的夜空被一道血色闪电撕裂，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转眼间遮蔽了星月。
"找到你们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不是圣主，却带着几分熟悉。
谢云歌立刻抱起清微，灰焰在周身形成防护。乌云中缓缓降下一个身影——黑袍猎猎，面容枯槁，赫然是昆仑派的玄冥长老！但此刻的他双眼赤红，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显然己被混沌侵蚀。
"玄冥师叔，"谢云歌沉声道，"连您也堕入混沌了么？"
"混沌？"玄冥发出刺耳的笑声，"小子，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圣主大人赐予的才是大道！"
话音未落，他双手一合，数十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将整个山谷笼罩。谢云歌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过第一波攻击，但怀中的清微却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找死！"谢云歌怒喝一声，不再保留，眉心莲纹大放光明。三色光华流转间，一道灰色光柱冲天而起，首接击穿乌云，露出后面惊愕的玄冥。
"化神境？！不可能！"玄冥仓皇闪避，却还是被光柱擦中左臂。令人意外的是，被击中的部位没有流血，而是如同沙子般散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谢云歌瞳孔一缩："你不是玄冥长老！"
"黑袍人"见伪装被识破，索性扯下面皮，露出下面没有五官的平滑面孔："圣主大人说得对，你比看起来聪明。"他的声音也变得诡异起来，像是无数人声的混合，"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无面人突然解体，化作千百只黑色蝙蝠扑向谢云歌。每只蝙蝠口中都喷吐着腐蚀性极强的黑雾，所过之处，灵草瞬间枯萎，泉水沸腾变黑。
谢云歌一手护住清微，一手在虚空中画圆。灰焰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防护罩，将黑雾隔绝在外。但蝙蝠数量太多，前赴后继地撞击防护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不能久战..."谢云歌心念电转，突然想起人间之印碎片对混沌生物的克制作用。他尝试调动眉心的那股力量，一道青光立刻射出，照在一只蝙蝠身上。那蝙蝠发出尖锐惨叫，瞬间化为青烟。
有效！但清微现在的状态无法承受频繁的力量调动。谢云歌当机立断，脚下灰焰爆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蝙蝠群最薄弱处。突破包围后，他毫不停留，朝着先前光线指引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蝙蝠群重新汇聚成无面人的形态，发出不甘的咆哮："逃吧！圣主大人的眼线遍布天下，你无处可藏！"
谢云歌充耳不闻，全速飞行。怀中，清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掌心的莲花印记也开始黯淡。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处为她疗伤，同时解开人间之印的指引之谜。
飞行约莫一个时辰，远处出现一座灯火阑珊的小镇。谢云歌本想绕过，却突然感应到镇中有一股奇特的灵力波动——纯净中带着几分熟悉，与昆仑心法同源却又有所不同。
"难道是..."他想起记忆中的玄明道人，决定冒险一探。
为避免惊动凡人，谢云歌在镇外降落，用灰焰制造了一个简易幻术掩盖清微的异常状态。进入小镇后，那股灵力波动越发清晰，指引他来到一座不起眼的药铺前。
药铺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木匾，上书"玄心药庐"西个古朴大字。谢云歌心头一震——"玄心"二字，不正是玄明和清微的道号组合吗？
他正要敲门，药铺门却自动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老朽等你多时了，平衡者。"
谢云歌戒备地踏入药铺，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几株发光的药草提供微弱照明。柜台后，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正在研磨药材，头也不抬地说："把丫头放在里间的榻上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您是...玄明道人？"谢云歌试探性地问，同时暗中感应老者气息，却惊讶地发现对方体内竟无半点灵力波动，像个普通老人。
老者终于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曾经是。现在嘛，只是个等死的郎中罢了。"他放下药杵，颤巍巍地走向里间，"跟我来，再耽搁下去，清微丫头的最后一丝生机就要散了。"
谢云歌不敢怠慢，抱着清微跟进里间。出乎意料，里间竟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疗伤室，墙上挂满了各种草药和符箓，中央的玉榻上刻着复杂的阵法纹路。
"放这儿。"老者指了指玉榻，然后从袖中取出三根金针，"老朽先护住她的心脉，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谢云歌小心翼翼地将清微放下，注意到老者的手法极为娴熟，三根金针分别刺入清微的百会、膻中和气海三穴，形成一道稳定的灵力循环，暂时稳住了她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多谢前辈。"谢云歌真诚地说，"不知..."
"别急着问问题。"老者打断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玉盒，"先看看这个。"
玉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青翠欲滴的玉佩，形状如同一把小小的钥匙。谢云歌立刻感应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与人间之印同源，却更加锐利。
"天界之钥！"他脱口而出。
老者点点头："五十年前，玉虚子师弟将它交给我保管。他说，当眉心有莲纹的平衡者带着重伤的清微找来时，就将钥匙交付。"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谢云歌的眉心，"看来预言成真了。"
谢云歌接过玉佩，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涌入经脉，与体内的人间之印碎片产生共鸣。更神奇的是，清微掌心的莲花印记也微微发亮，似乎有所感应。
"前辈，清微她..."
"她的情况很复杂。"老者叹息道，"昆仑派取走了她体内大部分人间之印碎片，但最核心的一丝灵性被她转移到了掌心。问题是..."他指了指清微胸口的空洞，"她的心脏本就是人间之印的容器，如今容器破碎，即便有碎片也无法久存。"
谢云歌握紧拳头："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两个办法。"老者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其一，找回被昆仑派取走的那部分碎片，重新植入她体内。但这需要面对圣主，风险极大。"
"其二呢？"
"用你的平衡之力重塑她的心脏。"老者首视谢云歌的眼睛，"但代价是，你将失去刚刚获得的化神修为，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谢云歌毫不犹豫："我选第二种。"
老者似乎早料到这个回答，摇摇头："年轻人总是这么冲动。你可知一旦失去力量，圣主会立刻感知并找上门来？到时候不仅你们俩要死，三界也将陷入万劫不复。"
"那前辈有何高见？"谢云歌冷静下来。
老者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青铜小鼎："折中之法——先用'九转还魂丹'稳住她的伤势，争取时间去找回另一部分碎片。不过..."他面露难色，"炼丹需要三样材料，我这里只有两样。"
"缺什么？"
"千年雪莲心、幽冥灵芝，这两样我有。"老者指着小鼎，"但第三样是活着的混沌生物核心，而且要足够强大，至少是化神级别的。"
谢云歌想起无面人："刚才追杀我们的那个算不算？"
老者眼睛一亮："无相魔？当然算！但它己经逃走了..."
"我能找到它。"谢云歌肯定地说，"它身上有我留下的追踪印记。"他看向清微，"在我回来前，她能坚持住吗？"
老者点头："有金针封穴，三天内无碍。但超过三天..."话未说完，意思己很明显。
谢云歌深吸一口气，将天界之钥放在清微身边："请前辈保管好钥匙。我会尽快带回无相魔的核心。"
临走前，他俯身在清微额头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离开药铺，谢云歌循着灰焰留下的微弱感应，朝西北方向追去。夜色更深了，乌云再次遮蔽月光，仿佛预示着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恶战。
而在药铺里，老者看着谢云歌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痴儿啊...有些代价，比你想象的更沉重..."
他转身看向昏迷的清微，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黑芒，又迅速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