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偌大的皇宫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刘弘寝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而深邃的面庞。
他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皇帝体验课”,身心俱疲。
应付那个老狐狸汉灵帝,还有那帮各怀鬼胎的大臣,可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就在他准备小憩片刻,养精蓄锐。
好应付明日更加复杂的局面时,殿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陛下,何皇后遣人送来了宵夜。”
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何皇后?
刘弘眉梢微微一挑。
这位皇后娘娘,自从他“扮演”皇帝以来,倒是鲜少主动示好。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让她进来吧。”
刘弘淡淡地吩咐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很快,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女款款走了进来,正是何皇后的贴身宫女,名唤素梅。
这素梅低眉顺眼,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了案几上。
“陛下,娘娘说您近日为国事操劳,特意亲手做了些胡桃酥,为您补补身子。”
素梅的声音柔柔糯糯,听着倒也舒服。
刘弘的目光落在了那食盒上。
往日里,何皇后若是送东西过来,用的都是精致的金丝楠木盒。
今日这个,却是一个朱漆食盒。
虽然也算华贵,但总觉得透着点不同寻常。
他心中暗自嘀咕,这皇后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劳皇后挂心了。”
刘弘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温和。
“替朕谢过皇后。”
“奴婢遵旨。”
素梅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了。
刘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眼神微微眯起。
他起身,走到案几旁,打开了那朱漆食盒。
一股淡淡的甜香混合着坚果的香气扑鼻而来。
食盒内,几块金黄色的胡桃酥整齐地码放着,看起来确实。
何皇后亲手做的?
刘弘心里冷笑一声。
这后宫的女人,哪个没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他拿起一块胡桃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甜香依旧,但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不可闻的苦杏仁味。
若非他五感比常人敏锐数倍,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刘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将胡桃酥掰开一小块,送入口中。
酥脆香甜,胡桃的醇厚与饴糖的甜腻完美融合。
然而,就在那酥香融化在舌尖的瞬间,一丝极淡的苦涩悄然蔓延。
几乎是同时,他的脑海中,系统的警告声骤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毒素——乌头碱!】
【毒素含量:微量。】
【评估:单次摄入不足以致命,但长期、小剂量服用,可导致脏器缓慢衰竭,最终呈现自然病亡之假象。】
乌头碱!
刘弘的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有鬼!
他盯着手中那块咬了一小口的胡桃酥,还有食盒里剩下的那些“美味”,眼神冷得像冰。
这何皇后,好歹毒的心思。
这是想让他不知不觉地“病死”在龙床上,好为她的亲儿子扫清障碍?
也是,汉灵帝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这个“替身皇帝”如果也跟着“病倒”,而且还是那种查不出原因的“自然死亡”。
那太子刘辩继位,何皇后临朝称制,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算盘打得倒是精妙。
可惜,她算错了一点。
他刘弘,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更何况,他还有天蚕宝衣护体,百毒不侵。
这点剂量的乌头碱,对他来说,跟吃几颗糖豆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这皇宫里,想要他命的人,可不止汉灵帝一个。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刘弘缓缓将那块胡桃酥放回食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夜风吹了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
一道纤细的影子,在月影下悄然晃动,似乎在张望什么。
刘弘定睛一看。
呵,那不是刚刚送食盒过来的宫女素梅么?
这丫头,还没走远,是在等消息?
还是在确认他有没有把“爱心宵夜”吃下去?
刘弘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
一下,两下,三下。
夜色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那道在月影下徘徊的身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
微微一顿,然后便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想让他死?
没那么容易。
刘弘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这大汉的天下,他可不想再等太久。
……
翌日,清晨。
天还未亮透,刘弘便被宫人唤醒。
今日是早朝的日子。
作为“皇帝”,他自然是要亲临德阳殿,接受百官朝拜的。
蹇硕那张老脸,准时出现在了他的寝宫。
“陛下,今日早朝,还请务必慎言。”
蹇硕一边替刘弘整理着繁复的朝服,一边苦口婆心地叮嘱。
“朝中诸事,自有张常侍、赵常侍他们处置,您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这老家伙,还是把他当成那个只能点头的傀儡。
刘弘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蹇师傅放心,朕都明白。”
“今日朕有些乏了,大概也不会多言。”
他甚至配合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副没睡醒的困倦模样。
蹇硕看着他这副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就怕这个“替身”皇帝翅膀硬了,不听指挥,在朝堂上胡言乱语,坏了大事。
只要他还肯听话,那就好办。
“陛下圣明。”
蹇硕恭维了一句,但那双细小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刘弘”,和最初那个唯唯诺诺的乡野小子,己经判若两人。
尤其是在嘉德殿,汉灵帝亲自试探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难道,真的是龙椅坐久了,能改变一个人的气场?
蹇硕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个替身,确保太子能够顺利继位。
就在刘弘穿戴整齐,准备移驾德阳殿之时,张让、赵忠那几个尖细的嗓门,便在殿外响了起来。
“奴婢等恭迎陛下!”
话音未落,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几个常侍,便簇拥着走了进来。
一见到刘弘,张让那张老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
那谄媚的表情,简首让人不忍首视。
“哎哟喂,陛下今日这气色,可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啊!”
张让捏着嗓子,语气夸张地说道。
“比之上次见您,简首是天壤之别!”
“这定是上天庇佑我大汉,陛下龙体康泰,实乃我大汉万民之福啊!”
赵忠也在一旁连声附和。
“是极是极!陛下圣躬安康,我等做奴婢的,也就放心了。”
其他几个常侍也是马屁如潮,什么“天纵圣明”,什么“威加海内”,听得刘弘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这些个老阉货,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道上,大汉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刘弘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众位爱卿辛苦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带着几分病愈初期的虚弱感。
“朕这几日感觉确实好了许多,有劳诸位挂念了。”
“为陛下分忧,乃我等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张让立刻接口道,那份殷勤劲儿,就差跪下来舔刘弘的龙靴了。
刘弘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与这群宦官虚与委蛇了几句。
他知道,这些人,现在还不能动。
至少,在彻底掌控局势之前,他还得依靠这些人在朝堂上为他“分忧解难”。
尤其是那个老狐狸汉灵帝,还不知道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呢。
“时辰不早了,摆驾德阳殿吧。”
刘弘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让等人心中微微一凛。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今日的陛下,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虽然言语依旧温和,但那眉宇间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
“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簇拥着刘弘,浩浩荡荡地朝着德阳殿而去。
蹇硕跟在刘弘身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这个替身,似乎越来越有“皇帝”的派头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德阳殿,大汉王朝的权力中枢。
此刻,殿内钟磬悠扬,香烟袅袅。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站在前排的,赫然便是大将军何进,以及司徒袁隗等一众朝廷重臣。
这些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警惕,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毕竟,“皇帝陛下”大病初愈,今日是病后第一次正式临朝。
谁也不知道,这位久病的君王,如今是何等模样,又有何打算。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后传来。
百官们纷纷垂下眼帘,屏息凝神。
刘弘身着十二章纹的黑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
在张让、赵忠等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高高的御阶。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冕旒垂下,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以及一双深邃难测的眼眸。
他走到龙椅前,缓缓转身,那双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扫过阶下屏息肃立的文武百官。
整个德阳殿内,落针可闻。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笼罩了整个大殿。
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蹇硕,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心中暗自骇然。
这小子……这气势……
简首比真正的陛下,还要像个皇帝!
刘弘的目光在何进、袁隗等几位重臣的脸上一一扫过,没有停留,也没有刻意。
最后,他缓缓坐上了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众卿,平身。”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德阳殿的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不似往日汉灵帝那般带着几分病态的虚浮。
反而充满了中气,沉稳而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臣闻言,心中皆是一震。
陛下这声音……
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
尤其是那些久在朝堂的老臣,更是听出了其中的异样。
病愈之后的陛下,这威仪气度,似乎比以往更重了!
难道一场大病,还能让人的气势脱胎换骨不成?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表露分毫,纷纷躬身行礼。
“谢陛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德阳殿内回荡,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敬畏。
刘弘端坐在龙椅之上,隔着冕旒,俯瞰着阶下百官。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这大汉天下,真正的主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大将军何进的身上。
这位国舅爷,屠夫出身,如今却权倾朝野。
昨夜那碗“加料”的胡桃酥,想必也少不了他的“功劳”吧。
何皇后,何进……
很好。
你们的表演,朕都看在眼里。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