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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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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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喀纳湖畔
作者:
阿山梦蕉
本章字数:
7462
更新时间:
2025-05-28

阿黄朝着卡德尔“汪汪”了两声,又发出嘤嘤低叫。诺敏赶紧推垃圾出门去,她要早点儿把垃圾打扫干净,借人家的车要赶紧用,早些还回去,下次才好再借。——下次就不借了,诺敏要去找木匠乌玛尔帮她做个小推车,但是,诺敏感觉卡德尔己经回转来了,她莫名地有些紧张。

诺敏正在铲垃圾,卡德尔来了,他手插在裤兜里,风衣敞着怀,腰间还是那条红腰带,脖子上也扎着一条裤腰带,绿色的;他说那不是裤带,那叫领带,是有身份的人才扎的;可是诺敏看着,还就是一条裤腰带。

“诺敏,你想发财不?”卡德尔拿出一只干巴的小虫子,头上还长出个大麦芽一样的苗苗,“你替我收这个,能挣大钱。”

“能挣小钱就行,你自己去挣吧,没看我忙着。有空儿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一洗,不然屎壳郎会把你给滚走埋起来的。”

“这衣服可不能洗,洗了就不值钱了。”

“值钱?那你就快些拿去卖了吧,你跟我除了钱,就没有别的可以说说吗?”

“不说钱说什么?别跟我讲什么感情、主义,什么真善美,这世上只有钱是真的,有钱就有一切。”卡德尔没有进院子里来,他说,“我是见过大钱的,不要把我当成没出息的穷光蛋,我比李小龙差什么,不就差点儿钱吗,他的钱也不是正道儿来的。——我会有钱的!”

他说着转身走了,左右摇晃着,大喇叭似的裤腿扫着路,还哼哼唧唧地唱着: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青春可以拿来赌,真情可以用来交换?诺敏忽然就不害怕卡德了,还觉得他真有些可怜,诺敏心想:“他肯定是神经了,好像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可是,诺敏还是想要卡德尔关心她,爱护她,把她当最亲的人,不像李小龙,对李小龙,诺敏除了羞耻以外,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她不想见李小龙,但她却想和卡德尔在一起,一起干活儿,一起说笑,或是撒娇发脾气。

卡德尔朝村北走了,出了村口有两条路,一条去点将台,另一条就是去老村的,老村现在叫镇子了,达吉喀纳镇里没有几个达吉喀纳人,大多是开发旅游和做旅游买卖的,卡德尔可能是朝镇子去了。

没过多久,卡德尔忽然又在达吉喀纳镇消失了。

朝鲁一大早来到诺敏家,问诺敏:“卡德尔去哪里了?”

卡德尔的房子没有锁门,达吉喀纳新村,也没有谁家锁门。家里最重要的财产也就是肉干、奶酪、粮食等吃的东西怕被人拿走,就都放在尖屋顶下的阁子里,屋顶的两头是敞开的,往里放东西或是取东西的时候支个梯子上去,下来后把梯子放倒,这样别人就不方便把东西拿走了。——也可能不是这么想的,但确实是这么做的。

卡德尔的木头房子没有锁门,阁子上也是空的;屋里有床有灶,但没有铺盖,也没有吃的:朝鲁说卡德尔可能不会回来了。

诺敏也觉得卡德尔不会回来了,那天他从诺敏家门口走的时候,唱的分明是——

“何不潇洒走一回……”

诺敏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也不是走一回啊,这是走两回了。

诺敏心里有些忧伤:卡德尔是不是又有什么“外遇”了?为什么总是让诺敏牵肠挂肚的,这是为什么?

卡德尔离开达吉喀纳三天以后,除了诺敏以外,就没有人再说起卡德尔,也可能有人说起过,但是没有当诺敏的面说,更没有人掐指数过,反正诺敏是没有数过,还以为他又要一去两三年了呢。可是,感觉没有过多久,大约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卡德尔突然回来了。虽然出乎意料,可是诺敏也没有什么惊异,更没有什么欣喜。

卡德尔在镇上雇了一辆马车,拉了很多东西回来,有吃的,也有用的。卡德尔穿着崭新的西装是黑色的;戴着礼帽,也是黑色的;打着领带,红色的,这领带怎么看都不像是裤腰带了。卡德尔雇的马车拉回来整箱的方便面和火腿肠,他说现在外面有钱人都吃这个。

卡德尔说他认识一个朋友叫王春风,从前在哈达马酒厂当个小头头,经常偷酒出来换钱或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时候酒厂就是个小作坊,卖散酒。后来大力发展乡镇企业,酒厂扩建,王春风遇上了春风,当了厂长。王春风当厂长的时候“吃回扣”的春风吹到了哈达马,几乎是公开的,且以能吃上“回扣”为荣。王春风因为扩建酒厂,吃回扣吃得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家里不说是金山银山,也是富得流油。酒厂严重亏损,王春风又乘上了“承包”的春风,把酒厂承包了。承包了两年,就“改制”了,王春风就用极其亲民的价格把国营酒厂给买下来了。又过两年,王春风把酒厂卖了,从中又大捞了一把。王春风从一个偷酒倒卖的小工头,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豪。

“大富豪王春风家根本不做饭,泡方便面,就着火腿肠吃。他家有一儿一女,每天都带方便面、火腿到学校给同学吃,还得了名号,儿子叫‘火腿肠’,女儿叫‘方便面’。”卡德尔一边把方便面、火腿肠扔给大家,一边说。动作也很潇洒,就像驯犬师给狗抛飞盘。

卡德尔还拿回来整箱的瓶子装的白酒,瓶盖子都不用牙咬或者是用筷子撬,用手一拧开了。他拧开一瓶白酒对朝鲁他们说:“喝酒,吃火腿肠,随便吃,随便喝,自己拿。你们去挖这个虫子,我高价收,等你们都发了财,就天天吃方便面、火腿肠,喝瓶装的白酒,过百万富豪的日子,好好享受,这才叫生活。”

卡德尔拿出一个砖块大的西方的匣子,上面有一排按钮,他按一个按钮,那匣子就唱起歌来: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不怕旅途多坎坷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

错了我也不悔过

人生本来苦恼己多

再多一次又如何

……

卡德尔跟着歌声扭起屁股来,一手拿着酒瓶子。

朝鲁、塔拉、江巴斯、古丽巴、塔娜,还有几个小伙子和姑娘也都跟着跳起来,跳着跳着就一个接一个地躺倒了,睡着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醒来,陆陆续续醒来,陆陆续续地走了。

塔娜醒来没有走,她和卡德尔睡一起了,有方便面吃,睡觉也是方便的事情,和方便面一起用马车拉回来的还有新铺盖。塔娜是个混血儿,爸爸是“蓝领带图瓦人”的后代,妈妈是俄罗斯人,她爸爸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死了,她妈妈后来嫁给了一个哈萨克牧民。

“蓝领带图瓦人”从前是达吉喀纳的上等人。据说成吉思汗西征欧亚时,大军如潮水一般从蒙古一泻而下,让欧洲惊呼:上帝的黑鞭出现了。成吉思汗率军返回时,他的大儿子赤征召了一批图瓦人,让他们前往马尔罕湖边驻守。路过达吉喀纳的时候,见这里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有一个很大的湖,流动着乳汁一般的湖水,就留下一部分图瓦人驻守,并授予他们“科克盟科克”,戴蓝领带。从此,这一部分图瓦人佩戴蓝领带,在这里巡逻执勤。一百多年以后,蒙古帝国如一轮夕阳陨落,大汗的子孙们从中原返回西域,各自为部,分割地盘,达吉喀纳的图瓦人便被人遗忘了。

诺敏认识塔娜,但是不熟。

塔娜长得漂亮,初中没有上完,就不上了,是因为跟粮食局的一个管库员谈恋爱不上学了,她跟那个管库员去了县城,不久就回来了,那个管库员不仅老婆,还有几孩子。

塔娜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家,她在一个回族人的拉面馆里干活儿,后来那家拉面馆的老板娘来了,塔娜就被辞退了,原因就是塔娜长得太漂亮,那个拉面的男人给了她一些钱。

塔娜会做烤馕,还会做拉条子,她说她要自己开一个饭馆子,可是一首没有开。现在,她不想开饭馆了,她要和卡德尔一起吃方便面,卡德尔说城里有钱人都吃方便面,大富豪王春风家不做饭,就吃方便面、火腿肠,方便面火腿肠在哈达马是上层人食品,是显贵的标志,就像后来有那么一阵子那样,听说有人卖掉一个肾,就为买一部苹果手机。

塔娜跟卡德尔吃火腿肠、方便面,给卡德尔洗衣做饭——他们也不用做饭,火腿肠和方便面,还是“康师傅”的。卡德尔收长着像大麦芽一样的犄角的小虫子,有钱,给塔娜买吃的喝的,还买衣服:两个人像两口子那样过日子,整天欢声笑语的。

人们都说卡德就靠那小虫子发财了。那小虫子,叫冬虫夏草,是很贵重的一种中草药,达吉喀纳这儿的野芍药丛下面有,卡德尔收购这种小虫子,达吉喀纳就有很多人去山坡上挖。

有个广告说得好——有买卖就有杀害。

后来达吉喀纳来了很多人,他们就住在树林里,在山坡上的芍药花丛里挖虫草,大片的草地被翻了,漫山遍野的野芍药死了。公家的人来赶那些挖虫草的走,他们就藏进森林不出来。怕引起山火,武警都出动了,拉网式地搜山,才把那些人赶出来,送下山去。

一天,卡德尔又不见了,这回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塔娜说卡德尔被警察带走了。塔娜没有走,她还住在卡德尔的房子里,方便面没有多久就吃光了,卡德尔也没有回来。塔娜去找谢妮娅:“我们都是有俄罗斯血统的人,你也太狠了吧,不念同族的情分,让人把卡德抓走,你让我吃什么吗?你或者把卡德给我找回来,或者给我饭吃。”

谢妮娅说:“卡德尔收虫草是违法的,我说过他,他不听,没有办法,我只能向上级报告。那么多的人来挖虫草,草地和森林都破坏了,都是卡德尔引起的,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了。你说我能把他找回来吗?你的生活,村里可以给你申请适当的补助,但是你要自力更生,你说要开个饭馆,村里可以帮助你找房子,办手续,贷款什么的。”

“我现在不想开馆子了,我要等卡德尔回来,我要吃方便面、火腿肠,喝哈达马大曲。”

诺敏因为卡德进了公安局着急上火,但也很庆幸,幸亏没有帮卡德尔收虫草。没有几天,卡德尔又回来了,他是帮着一个姓钱的老板倒腾虫草的,那个姓钱的就住在达吉喀纳的一家小客栈里,很快就被抓到了。卡德尔揭发有功,罚了款,就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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