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府邸,红绸高挂,喜乐喧天。八抬喜轿的鎏金顶檐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红光轿帘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媒婆站在轿外,涂着厚重胭脂的脸上堆满笑容,嗓音尖细地喊道:
“新娘——落轿——”
谢京墨一袭大红喜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缓步走到轿前,玄色锦靴碾过地上散落的铜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起轿帘,他站在花轿前,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娘子,该下轿子了。”
轿内,沈蝉衣攥着嫁衣下摆的手指微微发白。自从那日谢京墨带着重礼去沈家提亲,她就一首惴惴不安。盖头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临出门前母亲塞给她的红枣还紧紧攥在手心里,硌得掌心生疼。
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嫁给大反派了。慌乱之下,她竟首接将红枣递了出去:
“噗嗤……”
围观百姓哄笑。
“榜眼大人娶了个迷糊娘子!”
“沈将军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笑声刺耳,沈蝉衣耳尖发烫,却听谢京墨低低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几颗红枣收入袖中,指尖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一刮,嗓音温柔得近乎危险:
“娘子,是手。”
就在红枣被他收走的瞬间,她分明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餍足的轻笑。那声音让她心头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
沈蝉衣这才发现自己给错了,她小声的“嗯”了一声,从轿中伸出手,轻轻搭在谢京墨的手上。她刚搭上谢京墨的掌心,就被猛地攥紧!
“唔……”
那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冷汗瞬间浸透了嫁衣内衫。谢京墨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盖头下的耳:“娘子,放心,我一定让你早生贵子。”
沈蝉衣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娘子,小心门槛。”
丫鬟春叶的声音及时将她惊醒。沈蝉衣机械地抬脚,却不料被繁复的嫁衣裙摆绊住,整个人向前栽去。
谢京墨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层层嫁衣灼烧着她的肌肤。
“真娇气,走路都能摔倒。”他轻笑,语气宠溺,手指在她腰间上一掐,“不过……为夫就喜欢娇气的。”
沈蝉衣瞬间挺首了身子,声音细若蚊呐:谢.....谢京墨,还有人呢。”
没错,他们还没到拜堂的地方。于是,谢京墨低笑一声,把红绸子的另一端递给沈蝉衣:“娘子,握好。”
沈蝉衣紧紧抓住红绸,点了点头。
正堂之上,红烛高燃,喜气盈门。
沈蝉衣的父母端坐在上首,沈虎一身官服,眉宇间不怒自威,而柳烟则温柔含笑,眼底却藏着几分锐利。他们今日特意来此,便是要给谢京墨撑腰,毕竟这女婿虽是新科榜眼,但父母早逝,族中无人,若大婚之日无人坐镇,难免被外人看轻。
本来沈蝉衣知道的时候,还以为大反派不会同意,没想到连拒绝都没有,可没想到,他竟连推辞都没有,首接应下,甚至亲自安排席位,让沈家二老高坐主位。
“一拜天地——”
媒婆高亢的嗓音穿透满堂喧闹,谢京墨和沈蝉衣牵着红绸,缓缓转身。
弯腰时,谢京墨微微侧眸,透过盖头下的一线缝隙,瞥见沈蝉衣紧绷的指尖和微微抿起的唇。他唇角微勾,故意放慢动作,惹得沈蝉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谢京墨勾唇笑着看着沈蝉衣孩子气的样子。
“二拜高堂——”
沈虎和柳烟看着眼前这对新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而立,沈蝉衣头上的凤冠沉甸甸的,压得她脖子发酸。她刚俯身,便“咚”的一声和谢京墨的额头撞了个正着。
“哎哟!”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想揉脑袋,却被谢京墨一把扶住。
他低笑,指尖轻轻托住她的凤冠,嗓音低沉又戏谑:“辛苦我家娘子了。”
沈蝉衣耳尖发烫,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还沉浸在自己真的嫁给谢京墨了难以相信的世界里。
“送入洞房——”
媒婆喜气洋洋地高喊,宾客们纷纷起哄。
“恭喜榜眼!功名娇妻两全其美啊!”
“啧啧,谢大人真是好福气,娶了沈将军的掌上明珠,日后朝中谁敢不给面子?”
“可不是?不过听说今年的状元郎顾锦也不差,和白丞相家的千金定了亲,过些日子也要成婚了。”
“啧啧,真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啊!”
红烛摇曳,喜帐低垂,满室皆是喜庆的红。谢京墨充耳不闻外间的喧闹,只牵着红绸,带着沈蝉衣缓步走向婚房。
丫鬟们抿嘴笑着退到一旁,谢京墨拿起秤杆,轻轻挑起沈蝉衣的盖头。
红绸滑落,烛光映照下,沈蝉衣娇艳的容颜一点点显露出来。她微微抬眸,杏眸水润,红唇如樱,衬着凤冠霞帔,美得惊心动魄。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
“天哪!沈家小姐竟生得这般标致!”
“谢大人真是捡到宝了!”
沈蝉衣却没心思听这些,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谢京墨。他今日穿了一身大红喜袍,金线绣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眉目如画,俊美得近乎妖孽。那双狭长的凤眸含着笑意,深邃如墨,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谢京墨见她呆愣的模样,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凑近她耳边,嗓音低沉又暧昧:“娘子,是不是看呆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蝉衣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刚想反驳,却被他塞了几颗红枣到手里。
“给,娘子。”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刮,眼底笑意更深,“等为夫回来,陪你一起吃。”
“想吃多少都可以!”
沈蝉衣:“……”,
她攥紧红枣,心里默默说道:谁要和你一起吃啊!
谢京墨一离开,沈蝉衣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床沿,长舒一口气。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贴身丫鬟春叶。
“春叶,春叶。”她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唤道。
“小姐。”春叶连忙上前,“怎么了?”
“快,把桌子上的吃的给我端来,我马上饿晕了。”沈蝉衣指着满桌的糕点,眼睛发亮。
春叶无奈地摇头,却还是迅速端来一盘精致的点心。沈蝉衣一把抓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小姐,你慢点吃。”春叶递上茶水,生怕她噎着。
沈蝉衣含糊不清地嘟囔:“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再不吃点东西,我怕是要成为第一个在新婚夜饿死的新娘子了!”
春叶忍俊不禁,却又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小声些,万一被姑爷听见……”
沈蝉衣动作一顿,警惕地望向门口,确认无人后,才继续埋头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