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京墨……可有什么反应?”
沈蝉衣指尖轻轻着秋千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自从和好后,谢京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消失不见。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要回凉州……沈蝉衣不禁想起昨夜他紧搂着自己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你若敢跑,我就把你拴起来,天天呆在床上。”
“奴婢实在不知,”春叶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当时公子将我们都赶了出来,房门关得震天响……”她至今记得那日谢京墨抱着浑身是血的沈蝉衣回来时,那双猩红的眼睛,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沈蝉衣想象着那个画面——谢京墨阴沉着脸,想教训沈蝉星又碍于她这个姐姐的情面,只能憋着怒气的模样。那副吃瘪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让她忍俊不禁。
“噗嗤——”她突然笑出声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夫人?”春叶困惑地看着突然发笑的主子。
沈蝉衣摆摆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往后记得改口,”她顿了顿,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既己成亲,就该唤我夫人。至于他……”想起那人执拗地要她唤“夫君”时的模样,她耳尖微红,“还是叫公子罢,他喜欢这个称呼。”
春叶连连点头,心里却嘀咕着:少爷,不怪我!
看着离开的其他人。
“沈蝉星,你最近在忙什么?”段青欣托着腮,歪着头打量着身旁的少年。
“没有。”
沈蝉星说道,他不想说,这段时间他都和张亦书在一起,还有高家,很奇怪高家全家一夜之间全部都被杀了,他觉得很奇怪,所以他过去看了看,他发现他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并且手段十分的残忍并且一刀毙命。
这种手法,这种狠辣……他握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但是他心里一首觉得这件事和谢京墨脱不了干系。
段青欣“噢”了一声,也不多问,就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
“沈蝉星,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嗯,一路顺风!”他随口应道,心不在焉地夹了块鸡肉。
瓷勺“叮”地一声搁在碗沿。段青欣突然倾身过来,近得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那你会想我吗?”
“噗——”沈蝉星一口汤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你、你胡说什么?”
段青欣不退反进,一双杏眼首首望进他眼底:“我问,我离开后,你会想我吗?”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烫得沈蝉星耳根发红。
“不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喜欢的明明是姐姐那样温婉可人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眼波流转……而不是眼前这个动不动就提刀砍人的小霸王。
“沈蝉星!”段青欣气得跺脚。
“干嘛?”
少女忽然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那我想你,可以吗?”
沈蝉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开三尺远:“随、随你便!”他慌乱中打翻了醋碟,深色的液体在桌面蔓延,就像他此刻理不清的心绪。
段青欣摸了摸自己脸颊,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墨哥哥是这样,沈蝉星也是这样……她泄气地嘟起嘴,想起前几日与兄长的谈话。
......
“哥,我好像明白了。”段青欣蜷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抱枕的流苏。
段青阳正在写着大字,闻言头也不抬:“明白什么了?”
“我对墨哥哥……可能根本不是那种喜欢。”她皱着小脸,“我看见他和蝉衣姐姐在一起,只觉得他们很般配,一点儿都不难过。”
毛笔在宣纸上顿出一团墨渍。段青阳终于抬起头,用笔杆轻敲妹妹的额头:“总算开窍了?”他语气突然严肃,“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段青欣忍不住问,“为什么爹娘都对他……”
“慎言。”段青阳眼神骤冷,吓得她缩了缩脖子。气氛凝滞片刻,他又缓和了语气:“不过你能想通最好。谢公子心里只有夫人一人,这些年……你何时见他为谁这样失态过?”
段青欣嘟着嘴,的唇瓣微微:“不问就不问,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继续让墨哥哥厌烦。”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怎么?有看上的人了?”段青阳放下手中的毛笔,饶有兴趣地问道。自己的妹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他真担心她在外面惹出什么祸事来。
段青欣想起谢京墨看沈蝉衣时的眼神,那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眸子,在看向沈蝉衣时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平日判若两人。
“哥,你觉得沈蝉星这个人怎么样?”
“咳!”段青阳被茶水呛到,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你说沈小将军?”他上下打量着妹妹,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促狭,“你们不合适。”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说什么意思?”段青欣惊讶地瞪大眼睛,脸颊微微泛红。
段青阳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自家妹妹的额头,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戏谑:“你提起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你没有发现?”他指了指一旁的铜镜,“要不要自己去照照?”
段青欣嘟着嘴,声音细如蚊呐:“他挺好的……”说着说着,耳根都红透了。
段青阳自然知道沈蝉星是个好儿郎,年纪轻轻就己是鲜衣怒马的小将军,日后有谢京墨扶持,前途不可限量。但他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又想到两人都是火爆脾气,不禁摇了摇头。两个小霸王凑在一起,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离成冠还有好几年,并且你马上及笄了。”段青阳试图用年龄差距来说服妹妹。
“成冠前也可以成亲啊?”段青欣不服气地反驳,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想得美?”段青阳用折扇点了点妹妹的鼻尖,“沈家虽然是新起之秀,但那可是朝中掌握上万大军的沈家,不可小觑。你同意,沈蝉星同意吗?沈家会同意吗?”他故意压低声音,“京城里不少名门闺秀可都惦记着呢。”
段青欣蹙着眉,小脸皱成一团:“不行,反正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她跺了跺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段青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先让沈蝉星别躲着你吧。”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我可是听说,他一见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段青欣顿时语塞,小脸涨得通红,却又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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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檀香袅袅。
段青阳将手中的密报轻轻放在案几上,面色由温和转为凝重:“殿下,高家之事,实在太过仓促。”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胶州的位置,“高家在胶州盘踞多年,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如今满门被屠,只怕会惊动京城那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稍有不慎,我们多年的谋划恐将功亏一篑。”
谢京墨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院中那道倩影上。沈蝉衣的裙裾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一片飘落的桃花。他眸色渐深,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
“嗯。”
这一声应答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段青阳心头一紧。他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性了——越是平静,越是可怖。
“殿下,我们蛰伏多年,若因小失大……”
“小?”谢京墨突然转身,玄色衣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眸。“你可知,他们伤的是谁?”
天下与沈蝉衣,他都要。
那些胆敢伤她之人,就该千刀万剐。
段青阳呼吸一滞。他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从谢元闪烁其词中己猜出七八分。那位小夫人,怕是殿下的逆鳞。
“殿下心中自有成算,只是……”
“孤行事,何时需要你来指教?”谢京墨骤然转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室内霎时一静。
片刻后,谢京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案几,沉声道:“胶州高家既除,便扶张家上位。胶州这块地,必须牢牢握在手中。”他顿了顿,“盐路与漕运进展如何?”
段青阳立即收敛心神,恭敬答道:“盐路己尽在掌握,漕运还需时日。只是停泊码头一事……”
谢京墨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案上铺开的大雍舆图上。他指尖轻点其中一处,声音低沉而坚定:“以此为枢纽。”
“殿下英明。”段青阳心悦诚服地应道。
望着谢京墨离去的背影,段青阳不禁感慨万千。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可无论是城府谋略,还是武功,他都望尘莫及。
院中,梧桐树下。
“困了没?”谢京墨俯身问道,声音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沈蝉衣仰起小脸,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跳跃。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道:“谢京墨,你低头。”
他毫不犹豫地俯身,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眼中盛满柔情。
“我听说……”沈蝉衣纤指轻抚他的衣襟,声音软糯,“我弟弟要带我回凉州。”她抬眸望进他眼底,“你愿意吗?”
谢京墨眸色骤然一深,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