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卡座里响起,江寒雪拿起一看,是她祖父打来的。
她接通,语气温缓:“喂,爷爷。”
电话那端传来老人浑厚而熟悉的声音,语气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却带着藏不住的关心:“寒雪啊,这都快五月底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江寒雪偏头靠在卡座沙发上,眼里浮起一丝浅笑,轻声问:“您是说结婚的事?”
“还不是,”那头叹了一口气,“我年纪大了,没什么别的盼头,就想早点看到你能有个靠谱的归属。家里的那些安排你嫌烦,那你总得自己挑一个吧?”
江寒雪微顿几秒,忽然淡淡笑了:“倒是找到了一个。”
“哦?”老爷子语气一下就提了起来,听得出极感兴趣,“是谁?哪家小子?家底我查过没有?”
她低声道:“查过了,您见过的,叫叶砚秋。”
那边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旋即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和意味深长的笑意:“啊——那个外表斯文、眼神不好惹的小孩?你真选了他?你不是最怕那种不好摆布的人?”
江寒雪轻笑一声:“我没打算摆布他,选他,就是因为他不容易被摆布。”
“有意思。”那头的语气里己经带了点愉悦,“我倒是更满意你这回的眼光。改天带他回来见我,咱们好好吃顿饭。”
“好啊,等我空下来,就带他回去。”江寒雪语气平静从容,像在安排一场平常的工作会面,丝毫听不出紧张或忐忑。
“那我可记下了。”老爷子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满意得很,“别临时放我鸽子。”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气氛轻松融洽,末了,江寒雪轻声道:“爷爷,早点休息。”
“你也是。”电话那头带着几分慈爱地说,“别太晚睡,身体最重要。”
通话结束。
江寒雪放下手机,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唇角那点笑意还未散尽。
她抬眼,看了一眼还坐在对面的叶砚秋,眸光里像是藏了点光,若有若无,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昏暗的灯光在酒吧卡座上方摇曳不定,江寒雪靠坐在沙发一侧,白瓷似的面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她神情淡然,眉眼清冷,细长的睫毛投下淡淡阴影,鼻尖秀挺,唇色极浅,整个人仿佛一幅静默的画,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叶砚秋坐在对面,修长手指握着酒杯,眸光却始终停在她脸上,一动不动。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又懒散,带着一丝微妙的打量:“江少爷刚刚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江寒雪转头看他一眼,神色平静,声音也一如既往温缓:“嗯?什么事?”
叶砚秋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浅得几不可见:“既然要结婚,总得提前说清楚吧。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
江寒雪轻轻挑眉,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那你想做的,又是什么?”
她嗓音带着点凉意,却并不拒人,只像是随口一问。
叶砚秋低下眼,指尖缓缓转着杯沿,眼神却重新落在她身上,目光意味不明。
他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音乐盖过去,却每一个字都落得清晰分明:“你问的是‘事情’,还是‘人’?”
江寒雪一顿,明显愣了一下,眼睫轻颤,像是不确定自己听清了。
下一秒,她忍笑低头,掩去唇边浮现的一点笑意,嗓音里透出一丝轻佻:“叶少爷很会提问,可惜我向来不负责给问题画重点。”
叶砚秋盯着她,没说话,目光却像是牢牢将她钉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却也锋利异常。
气氛在两人之间骤然凝滞,又暗潮涌动,一层一层翻涌着看不见的试探与火光。
而江寒雪,却在片刻之后笑了,像是对他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她缓缓靠近些,低声说:“你要是真想‘做’我,就得先看自己能不能让我想让你做。”
江寒雪正斜倚在沙发上,身形纤细清冷,昏暗的灯光在她脸颊上映出一抹苍白的柔光。她眉眼淡漠,唇色浅而无情,却因这份疏离而更添诱惑。
叶砚秋慢慢靠近了。
他动作极轻,像一头披着皮毛的野兽,沉默无声地逼近猎物。他的气息落在她唇边,却没有真正碰触。反而越过那一抹柔软的唇瓣,偏头,唇落在了她耳垂上。
温热的气息裹着低哑的嗓音,缓缓压进她耳中。
“江小姐可得小心。”
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尾音像是羽毛扫过,又像匕首轻点。
“毕竟,有些人你一旦招惹上了——”
他顿了顿,唇角似乎勾起一抹笑意,却不见半点温度。
“我做点什么,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江寒雪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却没有退。她只是偏头,与他西目相对,眼里没有惊慌,反倒像是在打量一只闯入她掌心的猛兽。
片刻后,她淡淡道:“那你可得小心点——”
“招惹我,也不是你能全身而退的。”
她语气轻慢,像是在回应他的危险,也像是在拉他更深地踏进这场游戏。
而叶砚秋只是笑了,眼中光芒却更深。
这局,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