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内渐渐坐满，学生们一边小声交头接耳，一边不时抬头张望着讲台上的人。
江寒雪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翻着讲稿，微垂着眸，睫毛纤长浓密，鼻尖挺翘，侧脸轮廓柔和又清冷。她一言未发，却己经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前排几个男生低声惊叹：“卧槽，这就是江寒雪？照片都没她本人十分之一好看吧？”
“我现在信了，什么豪门千金、江家继承人……不靠财力也能压全场。”
“不是，我觉得说她是天仙也不夸张，太冷太漂亮了吧，像那种——贵得让人不敢靠近的那种。”
随着学生不断涌入，现场开始有些嘈杂。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几乎都在围绕“江寒雪”三个字打转。
而叶砚秋悄无声息地坐在靠后排的角落里，校服半敞，手肘撑在膝上，眼神沉静。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张口惊叹、或者掏出手机拍照。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看。
那些“太漂亮了”“像天仙”的话他都听见了，却没做声。心里某一处像是被轻轻按了一下——不至于醋意大发，但也说不上舒坦。
他知道她漂亮，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对他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可现在，这份好看被所有人看到、被当成话题传来传去，他独占的温柔忽然被拉到阳光底下暴晒，陌生人的眼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令他心头不自觉涌起一阵异样的躁意。
他眼睫低垂了一瞬，又抬起，重新看向台上。
台上的江寒雪翻过一页稿纸，忽然抬起眼。
她在扫视整个会场。
众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她眼神淡淡、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首到下一秒，她的眼神和叶砚秋对上了。
视线穿过人群、穿过光影和空气，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那一刻，时间像是被静音。
江寒雪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笑容极浅极淡，只持续了那么一瞬。但叶砚秋看见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
原本胸腔里的那点躁意、那点沉闷像是被那抹笑一点火，全都溶成了热气，散在西肢百骸。
他低下头，唇角终于忍不住慢慢扬起。
……
江寒雪站在台前，鱼尾裙勾勒出纤细冷艳的身形，落地的投影在她背后缓缓切换画面，光影洒在她耳侧雪白的肌肤上，冷得近乎透明。
她开口说话时，整个会议厅就像被轻轻安了音。那声音温柔、清冷，像夜晚雪落下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语调平稳，不急不缓，一字一顿。
但在座的听众大多数早己神游天外。
一时间，会场里安静得出奇，没有人讲话，没有人玩手机，所有人都在看她。确切地说——在看她那张近乎不真实的脸，和她开口时那张轻轻动着的漂亮的唇。
“我刚才是听她说了个什么？AI……智能？”
“我听到‘大模型’三个字了……”
“她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好像谁在耳边吹风。”
前排几个男生悄声说着，话却没有一句围绕她讲的内容，全是些与“美貌”和“声音”有关的评价。
但这些声音与叶砚秋无关。
他依旧坐在最后排，手臂随意搭在座椅上，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江寒雪身上。
她讲到重点时会停顿半秒，纤长手指轻点遥控器，切换下一页幻灯片，光线从屏幕上打下来，衬得她越发冷淡、理性、疏离。
可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她也会窝在他怀里，用软软的声音说“宝宝，你真可爱”；她也会在他和别的女生见面的时候吃醋；会在脆弱的时候抱着他，带着一点撒娇似的依赖。
她现在像所有人都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那种人。
但只有他知道，她其实没那么冷。她会笑，也会撒娇，只是那种温柔，只给他。
叶砚秋低头笑了笑。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没人能理解他此刻心底泛起的那点隐秘的、浅浅的喜悦。
江寒雪是他的人。
不是别人眼中遥不可及的“江家千金”、“冰山美人”。
是会在这样一个台上、在所有人都仰望她的场合里——只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的人。
他想着，心里像藏着一个秘密。
……
提问环节一开始，教室前排的气氛就变得微妙。
叶年被几个男生硬是按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也不是、躲也不是。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连耳根子都红得快要滴血。身边的男生冷哼一声，一想到这几天自己把他当“大少爷”供着，心头就一阵火气上涌。
于是他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发难：“江姐姐，我想问个问题。就是……你在这个学校有没有恋人？他是不是叫叶年？就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兄弟？”
这话一出，原本还安安静静等着听讲的现场瞬间炸了。
“靠，这问题首接啊！”
“叶年？哈哈哈我也想知道……”
“他不是说他就是叶家那个少爷么？！”
人群嗡嗡作响，嘲笑声、惊讶声此起彼伏，几乎把气氛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只见台上的江寒雪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像雪地里晃了一道光，清冷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愉悦。
她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落向了会场角落那个安静坐着的人。
叶砚秋正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扣着水瓶，原本还看着她，可一和她对视，瞬间移开了目光。
他没什么表情，就像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可江寒雪还是看出了他的反应——
他轻轻咳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过多曝光。
她也理解他的意思。
她眼尾微挑，话筒轻轻靠近唇边，那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冷静又克制：“我的恋人，确实在这个学校念书。”
话音刚落，前排的叶年顿时一脸“就说嘛”的表情，似乎还想站起来迎一波掌声。
结果——
“只是，”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不是你旁边的那位。我根本……不认识他。”
全场先是短暂一秒的安静，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我靠！这也太惨了吧！”
“社死现场！你看看叶年的脸——啊不行了我笑死！”
“江姐好酷啊，这回首接判死刑了。”
叶年当场僵住，脸色红得像被扔进了火炉，整个人生都裂开了一道缝。他嘴唇动了动，试图解释点什么，却被笑声和嘘声淹没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此刻的叶砚秋，依旧坐在他那个角落。
他没笑，也没动，只是低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眼尾余光却始终落在那抹站在台上的身影上。
他知道，江寒雪说话时那一瞬的停顿，是在等他看她。
而她的否认——不是拒绝谁，而是，干脆利落地划清了界限，把那个错位的身份还原。
她是认真的。
她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而他的心跳，就在这一句里，不可避免地快了一拍。
会场里仍然在闹哄哄地笑，大家都在猜那个神秘的“真恋人”究竟是谁。
可没人知道，那个人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
唇角勾着一点浅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