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却也不完全是。”周姨娘斩钉截铁的回道。
“我是为了奶奶，可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和奶奶之间，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我知道奶奶抬举我，把我给了二爷做姨娘，秋分心中感激。
但是她赵荷叶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敢在没名没分的时候就爬上二爷的床，还是在奶奶大着肚子的时候。
这种事情，即便奶奶能忍，我也是不能忍的。”
锦衣迟迟没有说话，她脑中正在天人交战。
这些手段放到她来的那个时代，肯定是有违法律和道德的。
可是现如今，她若还按照她那个时代的方式处事，明显是行不通的。
她既来到了这里，她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处事法则。
周姨娘此番过来坦白此事，既是向自己邀功，也是为了自保。
不管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害得荷叶小产，一旦查出来，她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个家里唯一可以保住她的人，就是自己。
周姨娘刚才那番话，还算真诚。
她要是说这么做全是为了锦衣，锦衣可能还要犹豫再三。
但是她明着说了也是为了她自己，这是符合人性的。
她既然做了贾政的姨娘，又是正妻身边的陪嫁丫鬟，她定是认为自己要高过荷叶一头的。
可是如今这个后来者居上了，又是用了些不堪的手段，周姨娘不能容忍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周姨娘此次这番做法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为了谁更多些，自己都要将她保下来。
不然岂不是让白露和处暑她们都寒了心？
要知道，这些从王家带来的人，才是她在荣国府里最应该信赖的人。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锦衣先是将脸一冷，沉声喝道：“你自己气不过荷叶比你有宠，做下这等子腌臜事，还说是为了我，居心何在？！”
周姨娘心里一惊，连忙俯下身去，“二奶奶明鉴，在我心里，奶奶永远是第一位，二爷都在奶奶后面。
我刚才也说了，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自是不甘心荷叶用了那些不堪的手段越过我去。
但是她这般恶心奶奶，才是我真正忍不了的缘故。
奶奶在家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周姨娘说完，抬起头来看着锦衣，表情也带了些委屈。
锦衣叹了口气，宝玉百日宴上见到王家嫂嫂的时候，她或多或少也能了解到，王锦衣在王家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
所以周姨娘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是相信的。
锦衣放缓了声音，“你起来说话吧。
让人进来看见了不像话。”
周姨娘一听这话，知道奶奶己经不气自己了。
她站起身来，垂首站在锦衣身边。
“这件事我做的极其隐秘，相信不会有人发现的。”
“哼，你当自己是神仙啊？能做的天衣无缝？”锦衣轻嗤一声。
是人做的事情就会有痕迹，能不能查出来，主要还是看查的人到底想不想查。
周姨娘咬着唇，没再多说。
她之所以过来同锦衣坦白此事，其实也有寻求庇佑的心思在里面。
只是她没想到锦衣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周姨娘想起白露同她说的那句话，“自从咱们姑娘上次磕了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们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开了窍了。
感觉她对人对事的和以前都不同了。”
周姨娘现在倒是信了她的话。
锦衣以食指轻扣案几，细细琢磨着，荷叶小产这件事肯定不会就如此善了的。
就算贾政不想追究，荷叶也会歪缠着让他替她做主的。
不过自己好歹是二房的奶奶，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她开口问道：“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周姨娘老老实实把她如何在荷叶的饭里下药的事情交待了清楚。
她揉搓着衣角说道：“药是让立秋帮我买的……”
锦衣撑着下巴，她就知道这事儿靠秋分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果然，这又把周瑞家的牵出来了。
“她就这么听你的话？”锦衣斜睨了周姨娘一眼。
周姨娘抿了抿嘴，头垂的更低了，“我和她说是奶奶让买的。”
锦衣就猜到事情不会那样简单，听到这里心中更是窝火。
“秋分啊秋分，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我。
可又假借我名义去买这种药，查出来了谁会信你才是主谋？
你这是结结实实让我背了一口锅。”
周姨娘大惊失色，她连忙摆手，“奶奶，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怕立秋不肯帮我才把奶奶抬出来的。
万一……万一真得让二爷知道了，我也一定会承认是我做的，与奶奶无关。”
锦衣看着周姨娘心急如焚的表情，倒是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只不过这丫鬟脑子也不是个灵光的，即便她出来承认是她假借自己名义做出此事，其他人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推她出来当替死鬼。
唉，这个周姨娘，可让她说什么好呢？
忠心倒是忠心，就是有点蠢。
锦衣觑了周姨娘一眼。
“好了，事己至此，你也不要再多想多做了。
接下来，只要好好配合我就是了。
无论谁问你什么，你都谨记住六个字‘不是我，不知道’。
明白了吗？”
周姨娘知道这是奶奶要保她了，连忙点了点头。
“你还要记住，既然你是要为了我好，也为了你自己好，那以后就再不要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我既把你给了二爷，自然也会想法子让你过的好的。
一切有我呢，记住了吗？”
周姨娘何曾见过这般有主意的姑娘啊，她顾不得吃惊，只是不停的点头。
既然姑娘有这样的话，那自己自是要听她的话的。
锦衣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姨娘，王氏会把她给贾政做姨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姑娘长得很是出挑，若说王氏的长相是端庄明丽的大家闺秀，那周姨娘就是温婉清新的小家碧玉。
所以王氏把她给了贾政，确实也是贾政的福气。
本来锦衣以为荷叶会是那种狐狸精长相，但见了本人以后才知道也不过就是比一般的丫鬟好看一点儿罢了。
想来，应该是仗着和贾政多年的情分，再加上一些狐媚子手段，这才顺利爬了床。
单论样貌，赵荷叶是比不上周姨娘的。
锦衣想着，借着这次的事情，让周姨娘彻底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自己将她好生调教一番，再加上让沈氏帮忙买的东西，让周姨娘把贾政的心思都分过去很可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也不失为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拿定了主意，锦衣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倒可以好生利用一下这次荷叶小产的事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