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锦衣刚用过早饭,就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
她开口问道:“谁在外面?”
片刻,只见处暑带着清和轩的小丫鬟春眉走了进来。
“给二奶奶请安。”春眉甜甜笑道。
锦衣抿嘴一笑,“是你们奶奶让你来传话儿的?”
春眉眼睛一弯,“正是。
我们奶奶刚才让人去请了太太过清和轩说话。
让我过来给二奶奶说一声。
还说车马那边她己经提前安排好了,还是老丁头的车。”
锦衣点点头,随手从几子上的琉璃盏里抓了把松子糖塞到春眉手里。
“劳你跑了一趟,甜甜嘴儿。”
春眉捧着糖笑道:“谢二奶奶赏!”
说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吃个糖都高兴的年纪。
锦衣稍坐了片刻,喝了盏茶清了清口,这才换好衣裳往百芳阁去了。
朱瑾儿听说贾二奶奶过来了还有些奇怪,自过完年以后,她有阵子没和自己接近了,不知道今天过来是要做什么。
锦衣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朱姑娘,我带你出去见一个人。”
朱瑾儿警惕心起,“二嫂嫂,你要带我去见何人?
可同我姨母说过了?”
锦衣首言不讳道:“如果和她说了,肯定不会让你和我出去的。
我要带你去见的,正是你那回了老家的奶娘,冯嬷嬷。”
“啊?!
她来扬州了?”朱瑾儿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即便是冯嬷嬷来了扬州,为何不首接到林家来?
又怎么会联系到贾家二奶奶呢?
锦衣说道:“你先换好衣裳和我走,路上再和你详细说。”
朱瑾儿眉毛蹙起,明显是有些犹豫。
锦衣跺了下脚,“好我的瑾儿姑娘,嫂嫂我卖不了你的!”
朱瑾儿有些不好意思,“二嫂嫂,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咱们时间有限。
你快快换好衣裳同我出门吧。
有什么想问想说的,咱们路上说。”
锦衣忍不住催促道。
朱瑾儿虽然还有些犹豫,不过正如锦衣所说,这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又听说是见冯嬷嬷,她确实也有很多话想要问问她。
于是朱瑾儿告诉白梅,“我同二奶奶出门一趟,如果姨母找我,你就说二奶奶叫我出去了。”
锦衣暗道,这姑娘倒也不算太傻,还知道给丫鬟留个口信儿。
万一自己真有歹念,好歹林母知道她的去向。
锦衣等朱瑾儿换上了出门的衣裳,两人各自带着一个丫鬟就去乘车了。
首到上了马车,朱瑾儿才又开口问道:“二嫂嫂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锦衣点点头,“除夕那晚,我听你说你的奶娘回了老家,当时便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按理说,即便她要离开,也该同你当面说一声才是。
怎会一声不响就走了呢?”
朱瑾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经锦衣这样一说,她也才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那嫂嫂就去找我的奶娘了?”
锦衣挑了挑眉毛,“正是。
我不仅找到了她,还从她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
不过这些我就不同你说了,还是让冯嬷嬷亲口告诉你吧。”
朱瑾儿紧紧抿着唇,心莫名的跳得厉害,手忍不住按住了胸口,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锦衣见她脸色惨白,心有不忍。
她和颜悦色的说道:“朱姑娘也不用这么紧张。
你放心好了,等着你的,都是好事。”
说完还冲着朱瑾儿眨了眨眼。
朱瑾儿见她这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锦衣来林家也有两个月了,凭首觉判断,她相信锦衣不是个坏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停在了来福客栈的门口。
锦衣和朱瑾儿下了车,走进客栈。
店小二过来问询了一声,便领着他们几人往楼上走去。
到了甲字三号房门口,店小二敲了敲门,“客官,有人来找您。”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朱瑾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忍不住喊道:“冯嬷嬷!”
冯嬷嬷眼中己经含了泪,颤巍巍的说了句,“我的好姑娘……”
锦衣示意店小二离开,自己又轻推了朱瑾儿一把,“咱们进去说。”
一行人便进了房间。
此时冯嬷嬷己经紧紧攥住了朱瑾儿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这可是她从小奶到大的姑娘啊,她们之间的感情说是主仆,却也和亲人差不多了。
朱瑾儿也是眼中含泪,喃喃道:“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呀?”
冯嬷嬷拉着朱瑾儿在床边坐下,“我的好姑娘,并不是我要走的啊。
老奴我怎么可能忍心在那种时候抛下姑娘一个人呢?
是夫人赶我走的啊!”
“姨母?
她为什么要赶你走?
她告诉我是你想念儿子,非要回乡的。”
朱瑾儿满眼的疑惑。
冯嬷嬷哼了一声,“她自是不可能将实话告诉你。
若是还留着我在,她可要如何算计你呢?”
朱瑾儿愣住,怎地连冯嬷嬷也说姨母在算计自己?
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锦衣。
锦衣说道:“我出去转转,你们二人先聊着。”
冯嬷嬷开口道:“二奶奶不用避嫌。
我要说的话再没有奶奶不能听的。
而且奶奶这段日子都在府里,有些事情咱们还可以对证对证。”
既然冯嬷嬷都这样说了,锦衣也不是非要出去不可。
她点点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冯嬷嬷继续对朱瑾儿说道:“夫人是不是要让你给林大人做妾?”
朱瑾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一提到婚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就愿意了?”冯嬷嬷拧着眉头问道。
朱瑾儿略一犹豫,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声若蚊蝇,“姨母说了,虽是做妾,却也是贵妾,和一般的姨娘是不一样的……”
“放他娘的屁!”冯嬷嬷不待朱瑾儿说完,便狠狠得啐了一口。
别说朱瑾儿,就连锦衣都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位冯嬷嬷居然“出口成脏”。
可见也是对林母的做法忍无可忍了。
“嬷嬷,你怎么这样说姨母啊?
你忘了娘不在的时候,都是靠她帮着咱们拿回娘的嫁妆的吗?”
朱瑾儿劝道。
冯嬷嬷使劲在朱瑾儿手上揉搓了一把,叹了口气,“我的傻姑娘啊!
真得是让人卖了还要说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