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怎么还和我这样客气呢?
我虽不敢说待琏儿几个如同亲生一般,但他们好歹要叫我声婶婶呢。
我这个做婶婶的,自然就要担起做婶婶的责任。
这段日子,他们兄妹二人一个住在珠儿那里,一个住在我院子里。
日日都过得开心极了。
平时虽说一家子骨肉平时也都住在府里,可毕竟不像现在这般同吃同睡同玩乐,感情比以前更好了呢。”
锦衣说的都是实话。
以前这些孩子们都各自随父母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是偶尔才聚在一起玩乐。
现如今男孩女孩各聚一堆,锦衣又像个孩子王似的,脑子里主意又多,似是有做不完的游戏。
这些孩子们吃饭睡觉都比以前更香甜了。
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也都愈发真挚了起来。
就连贾母去过一趟锦衣那里,看见住在一起的孩子们之间的互助互爱,都忍不住将锦衣夸了又夸,一高兴又赏给她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锦衣一边说,沈氏一边点头。
“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又善良。
有你这样的妯娌,真是我的福气。”
沈氏感慨的说道。
她想不到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锦衣己经帮她解决了。
她真心实意的又向锦衣道了谢,“你这次过来,可要在我们冀州多玩几天。
正好赶上端阳节,让我带你去沣水河看划龙舟去!”
“居然还有划龙舟啊!”锦衣开心道,这种热闹她是极愿意瞧的。
她点点头,“不过……大嫂,还有件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事儿要告诉你。”
沈氏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弟妹,你说。”
锦衣皱着眉头,把孙曼娘有孕在身,贾母让贾赦把孩子拿掉,但是贾赦执意不肯的事情说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氏的表情。
果不其然,沈氏先是大惊,继而脸色变得惨白。
锦衣忙握紧她的手,沉声说道:“大嫂,大哥他是鬼迷心窍了。
你万不可为了他们两个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这不值得!”
沈氏嘴唇气得有些发抖,“想不到我们十几年的夫妻,居然比不过那样一个女人……”
之前贾赦虽然也好色,但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面买来的,好歹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这些沈氏也就都认了、忍了。
可是这次贾赦竟然把儿子身边长随的媳妇睡了,还要将人收到房里做姨娘。
这种把脸都丢到黄河里的事情,沈氏实在是忍不了了。
而且自己都气到抱着孩子回娘家了,贾赦不说亲自来迎她回家,居然还在这个期间让孙曼娘有了身孕,这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啊。
沈氏觉得自己嫁给贾赦的这十几年光阴都是喂了狗了。
锦衣生怕沈氏一个急火攻心再气出个好歹来。
她紧紧握着沈氏的手,“嫂嫂,你别激动,你看着我。”
沈氏缓缓扭过头看着锦衣。
锦衣一字一句的说道:“嫂嫂,你要记着。
这世上,没有离开了哪个人是活不成的。
你若是觉得大哥伤了你的心,你只当这个世上没他。
你就好好做你的荣国府大奶奶,好好做琏儿、环儿的娘。
好好做我的大嫂。
咱们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好!”
沈氏心头一震,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即便是爱她如珠如宝的母亲,虽也当着她的面痛骂贾赦,却也从未说过让她当贾赦死了的话。
“至于孙曼娘,你大可先顺了她的意让她进门。
若是她从此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守好一个姨娘的本分。
你便待她如其他姨娘一般。
不过是每个月二两银子月钱的事儿。
若是她想要在一真堂里搞事情……”
说到这里,锦衣眸光一闪,轻轻捏了一下沈氏的手。
“若是这样,终归你是正室,她是小妾。
你又是家中的主母,上面有婆婆撑腰,下面又有两儿一女做你的底气。
你想怎样不行呢?
这次,你气得带着环儿回了娘家。
岂不是正中那孙氏下怀?
这本就不是一步好棋。
若是你再长期不回去,这一真堂,可就真的成了她的天下了。
琏儿怎么办?
我现在是能管着他吃带着他玩。
可是我终归不能代替了亲娘啊。”
锦衣知道,孩子永远是母亲的软肋。
只有自己提到贾琏几个,才能让沈氏认清怎么做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其实大嫂你知不知道,和很多人比起来你己经很幸福了。
至少还有这样支持的你的娘家作为你的底气,给你撑腰。
我今天见了伯母,很羡慕你有这样疼你的娘亲呢。”
沈氏听锦衣说了自己的孩子,又提到了自己的娘家。
心里的气散了一半。
是呀,虽说嫁给了贾赦这样一个荒淫无度又糊涂的男人。
可是自己还有可爱的孩子和爱护自己的家人,她己经算是幸运的了。
沈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弟妹,你怎地这样会劝人呢?
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为了大爷和那样一个女人生气,真是不值当!”
“可不就是嘛!”锦衣知道沈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笑着拍拍沈氏的手,“大嫂能不生气,这就己经迈出第一步了。
要知道,生气可是最伤身的。”
沈氏苦笑道:“话虽如此,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完全放下的。
想我和你大哥十几年的夫妻……”
锦衣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大嫂,我和二爷不也是十几年的夫妻嘛。”
锦衣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她和贾政一天的夫妻情分都没有。
不过她知道,如果她这副壳子里还是原主,在贾政找她说要抬赵荷叶做姨娘的时候,心中的痛苦一定也是沈氏这样的。
沈氏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弟妹,我忘记你院子里的事儿了。
你当初一定也很痛苦吧?”
锦衣低下头,“都过去了。”
沈氏怜惜的握住她的手,“都怪嫂嫂当时太粗心,竟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
正好这次你来冀州,嫂嫂一定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也算给你补偿补偿!”
锦衣心道,哪里能怪沈氏粗心呢,不过是因为壳子里换了芯子,自己压根就没有痛苦罢了。
锦衣抬头一笑,“那我可不和你客气啊!”
沈氏笑道:“和我还说这种话,明天咱们就备了车出去逛!”
“一言为定!”锦衣这次的笑容可是发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