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全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昨晚喝断片了……在红玫瑰……后来……后来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醒来就在自己床上了！那些事……那些事真不是我干的啊！肯定是有人栽赃！对！是栽赃！”
“你不知道？”
王战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暴怒的表情，反而平静得可怕，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俯视着跪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王开全，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废物！”
他猛地抄起办公桌上另一份摊开的、同样报道着李芳惨案的财经报纸，狠狠砸在王开全的头上。
强大的力量让纸张锋利的边缘在王开全油光满面的额头上划开一道血口。
“看看！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他妈干了什么好事？”
王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他指着地上的报纸，指着那触目惊心的标题和模糊却充满冲击力的照片，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般的怒火：“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次？！最近风头紧！上面盯着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别他妈给我惹事儿！能用软的就别用硬的！你他妈是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还是觉得我君豪集团的名头够大，能罩得住你这头蠢猪干出这种天怒人怨、捅破天的事情？”
王开全被砸得头晕眼花，额头火辣辣地疼，却连捂都不敢捂，只是拼命磕头，声音带着绝望的哭嚎：“战哥！冤枉啊！真不是我！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冒充我！栽赃陷害我们安源！栽赃陷害王家啊！”
“栽赃？”
王战怒极反笑：“张麻子昨晚带人去东郊的，是不是他？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他的照片！他妈的，他现在己经被警察堵在老窝里了！你跟我说栽赃？”
“废物！”
王战那裹挟着雷霆之怒的一脚，狠狠踹在王开全肥胖臃肿的肩膀上，力量之大，让王开全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破麻袋，在地上狼狈不堪地滚了两圈，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乱不堪。
“哎哟！”
王开全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肩膀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根本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扑回到王战脚下，涕泪横流，一把死死抱住了王战那条笔挺的西装裤腿，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阿战！阿战！你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开全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我昨晚真的喝断片了！我发誓！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阿战！你不能不管我啊！”
温热的泪水、鼻涕甚至口水蹭在王战锃亮的皮鞋和裤腿上，那油腻的触感和绝望的哀嚎，让王战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腾。
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像条癞皮狗一样抱着自己腿的发小，眼神复杂。
厌恶、不耐，但深处确实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不忍。
王开全不是好人，贪婪、好色、愚蠢，仗着王家的势做了不少腌臜事。
但他对自己，确实是忠心耿耿，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
看着他那张因恐惧和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胖脸，王战脑海里闪过小时候两人在王家庄园爬树掏鸟窝、一起被老爷子罚站的模糊画面。
死了一个小人物罢了。
这是王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不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捅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甚至可能牵扯到君豪集团和王家的声誉，他根本懒得过问。
一个钉子户的女儿，蝼蚁般的存在，死了也就死了，赔点钱，找个替死鬼，事情很容易就能压下去。
他王战手上，间接或首接沾的血，还少吗？
但此刻，看着王开全这副凄惨模样，再想到自己那三个惨死在林渊手中、尸骨无存的亲弟弟，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心头。
自己身边能用、且勉强算得上“自己人”的，似乎真的没剩几个了。
如果连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蠢货也折进去……
王战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强行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软弱”。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腿，力道之大差点把王开全带倒：“够了，别他妈嚎了！起来！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王开全被王战冰冷的眼神和语气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他不敢再抱腿，手脚发软地试图爬起来，却因为肥胖和惊吓，显得异常笨拙。
“听着！”
王战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立刻！把你手下那个叫张麻子的，还有昨晚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许漏，让他们把嘴闭严实，该认的罪，都让他们认了！”
王开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如捣蒜：“是！是！战哥，我明白，我马上去办！让他们顶罪！让他们顶罪！”
“顶罪？”
王战冷哼一声：“是让他们承担所有责任，包括那个女孩的死，明白吗？这是他们的个人行为，是临时起意的恶性犯罪！跟你王开全，跟安源公司，跟我君豪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明白！明白！都是张麻子那混蛋见色起意，是他自作主张！跟公司无关！跟您更没关系！”
王开全立刻领会，赌咒发誓般保证道。
“官方那边，我会找人打招呼，让他们尽快结案。”
王战语气稍缓：“至于舆论……我会处理，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和你手下那群蠢货就行。”
王开全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里总算恢复了一点活气。
他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战哥！那个记者白玉听说是个硬茬子，油盐不进，我们要不要给她点……”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