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王战猛地厉喝一声,眼神如同看白痴一样瞪着王开全:“收起你那套下三滥的手段!你想把天彻底捅破吗?你以为白玉为什么敢这么报道?为什么得罪了那么多人还能安然无恙?她背后的水很深,动她?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想拉着整个王家给你陪葬?”
王开全被王战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冷汗又冒了出来:“是,是,战哥教训的是,我糊涂!我该死!我明白了,绝对不动她!”
“滚吧!把事情给我办利索了!”
王战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是!这就去办!”
王开全如蒙大赦,点头哈腰,连滚带爬地退出了这间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的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冰冷的空气。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战一人。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棋盘般的城市,眼神阴鸷。
片刻的沉默后,他走到奢华的办公桌前,拿起那部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卫星电话。
他拨通了第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喂,老柳,是我,王战,就今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那个东郊的事,看到了吧?嗯,对,影响很恶劣,谣言满天飞啊。很多不明真相的网民,把脏水都泼到我们君豪头上了,说什么官商勾结,保护伞,这纯粹是恶意中伤嘛!
我们君豪是合法经营的企业,怎么可能跟这种恶性案件有关?对,麻烦你那边,帮忙‘引导’一下网络舆论,该限流的限流,该删帖的删帖,那些恶意带节奏的大V号,重点关照一下。嗯,辛苦你了,改天一起喝茶。”
“喂,赵局,您好您好!打扰您了,对,还是东郊那案子的事,现在网上舆论有点失控,对我们集团声誉影响很大啊。是是是,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相信法律会还我们清白。只是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主流媒体的报道……更‘客观’“理智”“中立”一些?重点突出是那几个暴徒的个人犯罪行为,不要过多牵扯企业嘛?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钱不是问题,该赔偿的,我们君豪绝不吝啬!好!太感谢赵局了!改日登门拜访!”
“喂,孙总,嗯,是我,有笔‘生意’给你。对,就是东郊那个热点,我需要你立刻组织至少三千人……不,五千人!给我在各个平台,尤其是那几个闹得最凶的新闻和短视频评论区,带起节奏来。
第一这是暴徒个人犯罪,与安源公司和君豪无关,第二受害者家属也有责任,要价过高,还阻挠拆迁,简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好好好!钱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喂,李记者,嗯,是我,那个明星的黑料现在可以放出去了,还有那个李杰,嗯,对,好,编一些黑料出来,比如他以前偷鸡摸狗、欺负村里的邻居,可能有精神病史、不用管真假,有‘料’就行!对,立刻!匿名发出去!各大论坛、贴吧、自媒体小号,给我铺开!钱己经到你账上了,记住,做得干净点。”
西通电话打完,不过短短几分钟罢了。
王战将卫星电话随手丢在巨大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一旁的红木茶海前,动作优雅而缓慢地开始烧水、温杯、洗茶、冲泡,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搅动整个城市舆论风波的指令,不过是处理了几份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袅袅茶香升起,弥漫在这奢华的办公室里。
他端起一杯澄澈的金黄色茶汤,走到落地窗前,轻轻啜饮了一口。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繁华而冰冷的城市森林,眼神深邃,如同掌控棋局的棋手。
“死了一个小人物罢了……”他低声自语:“也配闹这么大动静?”
茶汤入喉,微苦,回甘。
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只是那喧嚣的舆论场之下,一张无形的、由金钱和权力编织的巨网,己经开始悄然收拢,试图将那喷薄而出的民怨与真相,死死地绞杀在摇篮之中。
市立医院,骨科病房。
惨白的灯光下,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李杰躺在上面,一条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己经被抽走。
偶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那是巨大的悲痛无法宣泄时撕扯神经的声音。
“李然”
就坐在病床边的硬塑椅子上。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沾着东郊废墟的尘土和干涸的暗色污渍。
他微微佝偻着背,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眼下是浓重的、如同墨染般的乌青。
那双原本清澈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空洞、疲惫,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在巨大悲痛中的雕塑。
时间在病房里流淌,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以及李杰偶尔发出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抽泣。
“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病房死寂的沉重。
门被猛地推开。
曾双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当她看到病房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李然”那副仿佛被彻底抽干了精气神的模样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瞬间红了眼眶。
“李然!”
曾双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心疼,她快步冲到“李然”身边,蹲下身,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他那冰冷、微微颤抖的手:“你……你怎么了?别吓我!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