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指尖拂过鎏金留声机的铜喇叭，黑胶唱片旋转间漏出段《夜来香》的靡靡之音。她忽然按住唱针，针尖在唱片纹路里挑出根纳米金丝——这材质三日前刚在汇山码头日军货轮上见过。月光从彩绘玻璃渗进来，照着墙角十二具人形烛台，蜡油正顺着尸体的睫毛凝结成血珠。
"杜先生这份寿礼，倒是比青帮的码头令旗新鲜。"燕九霄斜倚着受洗池，手中高脚杯盛着的红酒映出烛台底座刻痕——那是用德文标注的放射性元素符号。他忽然翻转杯口，酒液泼向圣母像，石雕眼窝里顿时腾起幽蓝火焰。
红绡的旗袍开衩处闪过寒光，手术刀擦着燕九霄耳畔钉入烛台。尸体的右耳豁然开裂，露出微型胶片卷轴："法租界巡捕房昨夜在十六铺捞起七具浮尸，心脏都插着东厂的翡翠簪。"她刀尖挑开胶片，显影液里浮出永陵地宫的测绘图纸，"但簪头纹路，是墨家机关城的密钥。"
地下室突然震颤，烛火齐刷刷偏向东南。燕九霄踹翻忏悔室木门，暗格里滚出个铅制保险箱。箱面用日文假名烙着"731部队"，锁孔却被血垢堵死。红绡的钻石发卡插入锁眼时，燕九霄嗅到熟悉的龙涎香——这味道二十年前在药王谷地窖闻到过。
"小心！"
保险箱爆开的刹那，红绡旋身甩出旗袍罩住飞溅的玻璃渣。箱内冷藏的器官标本纷纷滚落，某个心脏切片在月光下显出血字——"申时三刻，百乐门见"。
燕九霄对着梳妆镜调整领结，镜面突然浮现北斗七星倒影。他蘸着红酒在镜上勾画，星位竟与翡翠簪头的纹路重叠。当第三颗星亮起时，镜框暗格弹出管淡绿色药剂，标签写着"永生菌Ⅲ型"。
门外传来高跟鞋叩击声，他迅速将药剂倒入香水瓶。门开的瞬间，红绡的貂皮披肩扫落瓶盖，异香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青帮三大亨凑了三百根金条，"红绡对着镜子补口红，唇膏管底闪过微型胶卷，"要买东厂督主那半颗九转回天丹。"她突然将口红抹在燕九霄衣领，膏体遇热融化显出地图轮廓——正是法租界地下排水系统。
舞池突然爆出尖叫。燕九霄撞开安全门时，看见日籍舞娘杏子瘫在卡座，心口插着的翡翠簪正吸收鲜血。簪头北斗纹路逐渐变成赤红色，与吧台霓虹灯频率同步闪烁。
"第七具了。"红绡蹲身掰开尸体下颌，舌苔上用德文刺着"实验体7号"。她忽然扯开舞娘腰带，腰侧缝合线里嵌着半枚玉珏——与二十年前白莲教祭坛那具女尸手中的残片完全吻合。
燕九霄用簪尖挑起尸体鬈发，发根处密布针孔："这些姑娘被注射过加速代谢的激素，心脏血比常人浓郁十倍。"他忽然将簪子刺入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纹路点亮天枢星位，"曹无伤在炼制活体药引。"
红绡撬开通风管道栅栏，燕九霄却盯着墙砖缝隙里的荧光苔藓。这些发光微生物组成摩斯密码，破译后是串经纬度坐标——指向吴淞口外的东瀛丸号货轮。
"巡捕房的验尸报告全是谎言。"红绡展开油纸包着的胃容物照片，未消化的米粒拼出"墨家"二字，"她们死前吃过掺着青铜锈的胭脂米。"
燕九霄突然掀翻档案柜，背面用血画着地宫机关图。当他把七根翡翠簪按北斗方位排列时，砖墙轰然洞开，露出布满菌丝的地下甬道。菌丝在黑暗中发出荧光，勾勒出永陵地宫的立体结构。
"这不是法租界下水道。"红绡的钻石项链坠子突然磁化，指向甬道深处，"曹无伤把墨家机关城搬到了上海滩。"
两人踏着菌丝荧光前行，燕九霄腕表表盘渐渐蒙上水汽。当湿度计指向90%时，红绡突然拽住他后襟——前方悬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杏子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翡翠簪。
"昭和五年实验日志。"红绡抽出棺盖夹层的文件，日文记载着克隆体培育数据，"这些是用药王谷女尸基因复制的容器，专门豢养永生菌。"
燕九霄用簪子撬开控制面板，仪表盘红灯显示着倒计时：72:00:00。当他拔出簪子时，整座地宫突然震颤，菌丝荧光变成警报红色，培养槽里的克隆体齐刷刷睁开眼。
燕九霄倚着铜钟喘息，掌心被簪子灼出的北斗纹路仍在渗血。红绡对着月光展开顺来的实验日志，某页夹着的胶片显影后竟是2023年的香港街景。
"曹无伤在制造时空锚点。"她指着照片里中银大厦的倒影，"每具克隆体死亡，就会在百年后对应坐标生成新的载体。"
海关大钟突然敲响九下，燕九霄腕表日历盘自动翻到2023年9月18日。当最后一声钟响消散时，红绡的翡翠耳坠突然融化，滴落的玉髓在栏杆上凝成行数字：0918。
江面飘来载满人烛的渡轮，每盏烛火都映着张杏子的脸。燕九霄将七支翡翠簪抛向夜空，簪头星图与钟楼探照灯交叠，在云层投射出青铜巨门的虚影。
"该找唐十七改造火药配方了。"他接住落下的簪子，尖端己变成手术刀形状，"下个五百年，该换曹无伤喝我的心头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