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霄倚着黄铜鸟笼架，指节轻叩玻璃罩面。笼中八哥突然扑棱翅膀，吐出半枚翡翠簪头——正是三日前在百乐门刺杀案遗失的凶器。他蘸着龙井茶在檀木案几画北斗七星，第七颗天枢位恰好对准墙上月份牌：1927年9月18日。
"燕先生看得上这南洋沉香？"掌柜捧着鎏金托盘凑近，盘里罗盘指针突地剧烈震颤。燕九霄嗅到掌柜袖口若有若无的曼陀罗香，那是东厂"牵机引"特有的甜腥味。
"我要的是永陵地宫第三块断龙石。"他抛起翡翠簪头，簪尖刺穿托盘红绸，露出底下青铜匣暗纹，"曹督主拿活人养蛊的买卖，做到租界来了？"
窗外传来福特汽车急刹声，十余名黑衣枪手撞碎雕花玻璃。燕九霄旋身踢翻鸟笼架，八哥厉啸着扑向为首者面门。笼中暗格弹出血色罗盘，指针吸住飞溅的玻璃渣，竟在青砖地面刻出北斗星图。
"青帮的兄弟也来凑东厂的热闹？"他踩着星位腾挪，袖中金丝缠住吊灯铁链。子弹擦过耳际时，血色罗盘突然迸发蓝光，将弹道折射向墙角唐三彩——马鞍碎片里滚出半管玻璃培养皿，黏稠液体中浮着微型青铜树。
掌柜的惨叫戛然而止。燕九霄低头看见他后颈冒出墨色菌丝，菌丝缝里嵌着翡翠星芒。血色罗盘吸饱人血，指针自动转向静安寺方向，盘面浮出篆体小字："申时三刻，墨家机关城"。
青鸾握着手术刀划开尸骸胸腔，镊子夹出的心脏布满蜂窝状孔洞。她把翡翠簪头浸入福尔马林，簪尖北斗纹路遇液体膨胀，变成微型钥匙插入心脏锁孔。
"七天前失踪的圣约翰大学助教，"她转动钥匙，心脏豁然开裂，露出微型胶卷，"体内植入了改良版永生菌。"
燕九霄对着烛火展开胶卷，显影的永陵地宫剖面图上，七个星位标注着现代经纬度。当胶卷触及血色罗盘，盘面突然浮现电路板纹路，指针疯狂旋转指向青鸾心口。
"唐十七改良的德式发报机，"他猛然扯开青鸾旗袍盘扣，露出锁骨下同心蛊纹路，"接收的是人体生物电波。"
地窖铁门轰然倒塌，陆乘风带着英租界巡捕持枪闯入。血色罗盘感应到六指指纹，指针突然脱离盘面，化作流矢刺向青鸾心窝。燕九霄反手用翡翠簪格挡，簪头星芒与指针碰撞迸发火星，在墙面烧出"0918"焦痕。
"陆探长来得正好，"他揽住青鸾后撤，脚尖勾起手术刀射向电路保险箱，"劳烦给曹督主捎个话——拿克隆人当祭品，可比炼丹蠢多了。"
唐十七将TNT炸药塞进青铜齿轮缝隙，怀表表盘映出血色罗盘的诡异纹路。当他点燃引线时，齿轮突然逆时针飞转，炸药竟被吞入地缝。裂缝中升起青铜祭台，台面北斗凹槽淌着新鲜人血。
"这不是明朝工艺。"唐十七摸着凹槽边缘的绝缘胶，"老子在汇山码头见过的德国精密机床......"
血色罗盘突然吸附在祭台中央，指针分裂成七根刺入凹槽。翡翠簪头从燕九霄袖中飞出，精准嵌入天枢位。地底传来机械运转声，青铜祭台裂开升降梯甬道，冷白灯光照亮舱壁德文标识：U型潜艇092号。
"曹无伤把墨家机关城改造成了军火库。"燕九霄望着舱内成箱的克隆培养皿，忽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2023年维多利亚港，同样的翡翠簪头插进红颜心口，血色罗盘在游轮甲板投射出北斗星图......
青鸾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血色罗盘吸饱克隆人血液，在舱顶投射出全息星图。1927与2023年的香港地图重叠，青铜树根系贯穿两个时代的永陵地宫。唐十七的火折子照亮舱壁刻字，德文日志显示昨夜有批克隆人经吴淞口运往日本邮船。
"这是时空锚点。"燕九霄擦去鼻血，看血色罗盘吞下翡翠簪，"每五百年一次的献祭，不是在续命——是在给时空穿梭供能。"
血色罗盘在桥面弹跳如活物，吸食着飞溅的鲜血。燕九霄攀住有轨电车电缆，看桥下日本军舰升起探照灯。曹无伤站在舰桥用望远镜望来，月白长衫胸口绣着血色北斗。
"唐兄，送东洋人份大礼！"他抛出翡翠簪头，唐十七的火铳子弹精准击中簪尾。簪头在曹无伤眼前爆开，绿色烟雾中浮现1927与2023年重叠的香港夜景。
血色罗盘突然吸附在军舰旗杆，指针疯狂旋转撕裂膏药旗。青鸾的金针雨笼罩舰桥时，克隆士兵突然集体抽搐，皮肤下凸起电路板纹路。陆乘风的六指按在罗盘背面，桥面瞬间裂开时空漩涡，吞没半截军舰。
"后会有期。"燕九霄接住坠落的血色罗盘，看指针缝里夹着2023年的港币碎片。当青鸾逼问克隆人真相时，他只将翡翠簪头插回她发间——那里缀着三生三世相同的曼陀罗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