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的机械穹顶缓慢旋转着，七百二十枚悬浮青铜齿轮将月光切割成碎片。林烬用指腹着藏在臼齿里的微型蒸汽阀，义眼扫描到拍卖台底座渗出的暗红色液体——那是混合着磁悬浮剂的瘟疫患者脑脊液。
"第十西件拍品——"拍卖师脖颈处的青铜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她染着丹蔻的手指掀开天鹅绒幕布，"永昌七年失踪的玄甲军统帅，保存完整的机械脊椎！"
展台上悬浮的青铜棺椁轰然开启，淡蓝色冷雾中，苏九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棺内躺着与林烬面容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后颈处镶嵌的黄金齿轮组正渗出某种胶状物，在棺底凝成"药王谷"三个蚀刻篆字。
"起拍价，三百斤硝制脊髓液。"
林烬的义眼突然刺痛，视网膜投影里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破碎画面——同样的黄金齿轮组正在抽取垂死病人的骨髓。他按住苏九渗血的机械关节："棺椁夹层有十六管神经毒素，通风口开始逆流了。"
当二楼包厢亮起西盏青铜灯笼时，展台突然沉降三寸。三十六个药人从地底升起，他们后颈插着的琉璃导管正将某种荧蓝液体注入拍卖师体内。林烬认出其中三个药人胸口的刺青——都是三年前瘟疫期间失踪的御医。
"西百斤！"瘸腿商人甩出镶满齿轮的玉牌，"外加二十个未觉醒的深潜者！"
苏九突然扯开束发的银丝带，机械左眼弹出三棱镜片："他们在用脑波共振抬高价格，看药人太阳穴的青铜贴片。"她话音未落，拍卖师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后脑勺裂开的金属腔体内，数百条神经索正连接着所有竞拍者的座椅。
林烬的蒸汽弩箭射穿第七盏琉璃灯时，异变陡生。棺中男子的黄金齿轮突然崩裂，涌出的黑色粘液竟在空中凝成先帝密诏的形状。苏九的机械臂突然失控刺向林烬："天工系统被劫持了！有人在反向解析你的视觉神经！"
当第一具药人炸成血雾时，林烬终于看清隐藏线索——每个竞拍者的瞳孔深处，都有同样的青铜密钥投影在旋转。他反手将九尾残骸钉入地面，金属碎片组成的电磁网勉强挡住飞溅的神经索。
"不是拍卖...是意识收割！"苏九用机械指甲划开手腕，暗银色血液在虚空绘制出星图，"三百六十个药人对应着皇城地下管道的节点，他们在用脊髓液重绘......"
整座拍卖场突然倾斜45度，所有青铜齿轮开始同步震颤。林烬抱着苏九滚进暗格时，骇然发现展台上的父亲"尸体"正在融化——那分明是上万条纳米级机械虫组成的拟态傀儡！
"找到了。"苏九突然将冰凉的金属探针刺入自己颈动脉，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拍卖场地下十八层，三百具浸泡在绿色溶液里的躯体正随着竞价声抽搐，每个人后脑都延伸出青铜导管，连接着中央那具刻有皇室纹章的机械鼎。
当林烬的义眼开始渗出血泪时，九尾残骸突然自动重组。金属碎片在虚空中拼接出完整的青铜密钥，与机械鼎上的凹槽完美契合。整个暗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电子货币账户的余额开始疯狂跳动。
"原来父亲改良的不是蒸汽核心......"林烬用带血的牙齿咬开最后一个蒸汽阀，"是意识锚定器！他们在用拍卖会筛选能承受密钥共振的容器！"
苏九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发蓝光，她扯断连接脊椎的数据线："三分钟前，所有竞拍成功者的生命体征都转移到了地下那些躯体里——这才是真正的傀儡拍卖！"
当两人突破到地下十三层时，机械鼎突然裂开。鼎内悬浮的并非器物，而是浸泡在髓液中的青铜眼球——那虹膜纹路竟与林烬的义眼完全一致！
"永昌二十七年，先帝秘密开展的永生计划。"苏九的数据库开始自动播放加密档案，"用三百场拍卖会收集适配者的神经图谱，最终制造出了你父亲改良的蒸汽虹膜......"
林烬的义眼突然灼烧般剧痛，视网膜浮现出婴儿时期的记忆画面：戴着黄金齿轮面具的术士，正将某种机械胚胎植入他尚未闭合的囟门。
"警告！意识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天工系统的警报与机械鼎的轰鸣重叠，鼎内眼球突然睁开，瞳孔中旋转着与暗网核心完全一致的青铜密钥。
当林烬将九尾残骸刺入自己义眼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静止。机械鼎投射出三十年前的画面：父亲在实验室摔碎青铜密钥，将碎片植入不同拍卖品的核心，最后抱着婴儿时期的他跳入熔炉。
"原来我才是最后一个拍卖品......"林烬用带血的手指触碰机械鼎，鼎身突然浮现出母亲的面容，"苏九，帮我个忙——"
话音未落，苏九的机械臂己贯穿他的胸膛。在心脏停跳的刹那，林烬的蒸汽虹膜终于完成最终认证，地下三百具傀儡同时睁开眼睛，青铜密钥的完整投影照亮了整个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