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顶灯在田凌云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
他指腹反复着西装内袋鎏金请柬的烫银樱花纹,那凸起的纹路仿佛某种密码,与他半小时前瞥见陪审团席上某位女士的珍珠项链坠形状惊人相似。
“对方律师显然混淆了《民法典》第1064条与《婚姻法》司法解释三的适用边界。”王律师扶了扶金丝眼镜,左手在投影幕布上划出红色标记线,“正如三号码头起重机吊装误差必须控制在5毫米内——法律条文同样需要精准定位。”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惊叹。
田凌云看到刘记者悄悄将镜头对准被告席,前妻涂着裸粉色甲油的指尖正神经质地抠着鳄鱼皮手包边缘,那里有道不易察觉的划痕——与冷链车防水布撕裂处的纤维样本完全吻合。
“我连卫生巾都要省着用!”前妻突然掩面抽泣,珍珠耳坠在指缝间摇晃,“他总说创业需要钱……”
陪审团里有两位中年妇女露出同情神色,却在对上田凌云视线时怔住——这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正用冻虾般青白的手指,将女儿叠的千纸鹤糖纸折成锐角。
镁光灯猝然亮起,刘记者踩着卡在排水沟的高跟鞋踉跄上前:“2022年9月8日,您在巴黎老佛爷商场刷爆的信用卡账单……”
大屏幕闪现出古驰丝绒晚礼服购物凭证,监控视频里前妻戴着梵克雅宝耳环,正把吃剩的和牛牛排推进垃圾桶。
陪审团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田凌云嗅到陈医生白大褂飘来的消毒水味,那位总板着脸的主治医师竟混在旁听人群里,对他比划着芳芳今早的心电图手势——稳定的波浪线。
“狗娘养的杂碎!”奸夫踹翻椅子暴起,脖颈青筋突突跳动像极了冷链车泄露的氨气管。
李警官的警棍精准抵住他后腰某处穴位,当年在缉私队学的擒拿术让这个两米壮汉瞬间如化冻的阿根廷红虾。
田凌云按住口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李警官昨晚发来的加密文件正在更新定位——那艘印着樱花图案的货轮突然偏离预定航线,在电子海图上划出与千纸鹤折痕完全重合的锐角轨迹。
“请被告控制情绪。”法官第三次敲响法槌,槌头镶嵌的铜制天平徽章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王律师忽然将一摞文件推到他面前,最上方某份公证书的骑缝章上,承办方标志的樱花正在特定角度下分裂成两枚交叉的船锚。
空调出风口送来咸腥的海风,田凌云望着被告席后墙扫黑除恶宣传栏,那枚橙黄色油指印在强光照射下,逐渐显露出蟹壳纹理般的独特纹路——美食节评委餐盘里残留的,本该是阳澄湖大闸蟹的蟹油。
王律师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这个动作让旁听席上几位老邻居坐首了身子——当年他帮机械厂讨回拆迁款时,就是这副要放大招的模样。
投影幕布切换成冷链车行车记录仪截图,放大后的仪表盘反光里,两道交叠的人影正往防水布下塞什么东西。
“2022年11月3日凌晨2点17分。”王律师指尖点在时间戳上,屏幕突然开始播放夜视模式监控视频。
画面里奸夫袖口的劳力士绿水鬼泛着幽光,他正把某罐东西倒进田凌云常喝的老君眉茶饼——茶渣检测报告同步弹现在屏幕上,剧毒乌头碱含量足以让三头成年公牛毙命。
旁听席炸开锅的瞬间,李大爷突然扯着嗓子喊:“怪不得那晚冷链车尾气喷得跟拖拉机似的!”
老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半截断裂的排气管滤芯,“我晨练捡到的,上头沾着这王八蛋的指纹!”
张老板在VIP席掏出金算盘啪啪作响:“乌头碱黑市价格每克八百,这剂量值我三个月铺面租金啊。”
镶着翡翠的算盘珠撞在铁证如山的投影画面上,叮当声里混着前妻高跟鞋跟突然断裂的脆响。
“抗议!”对方律师扯松领带站起来,公文包滑落时跌出张温泉会所的VIP卡。
刘记者镜头立刻给特写——卡片编号与奸夫手机云端备份的消费记录完全吻合,日期正是田凌云食物中毒送医那晚。
王律师从证物袋拈出片樱花状金属片:“这是从被告别墅泳池过滤网找到的。”他将碎片按在冷链车撕裂的防水布缺口处,严丝合缝得像刚出锅的虾饺水晶皮,“东京筑地市场的特定批次不锈钢,与货轮运输清单上丢失的零件......”
法官法槌都忘了敲,陪审团那位戴珍珠项链的女士突然捂住嘴——她丈夫的远洋货轮公司标志正在证据链照片里闪烁。
空调出风口飘来股熟悉的香煎银鳕鱼味,田凌云想起系统提示“特殊事件触发海鲜香气”,这味道让陈医生突然举手:“患者血液检测出乌头碱代谢物,与投毒时间完全吻合!”
奸夫瘫在被告席像条脱水的多宝鱼,前妻精心打理的空气刘海被冷汗粘成海带结。
她突然抓起话筒尖叫:“那些钱都变成芳芳ICU账单了!”镶钻美甲戳向旁听席,却正对上李厨师端着的保温桶——揭开盖子的佛跳墙香气,与她手机里删除的米其林三星差评内容完美印证。
“爸爸!”脆生生的童声切开混乱。
芳芳抱着褪色的轻松熊从侧门跑进来,小皮鞋在地面敲出欢快鼓点。
她颈间医用胶布下还埋着留置针,却把兜里捂热的鸡蛋仔塞给田凌云:“陈叔叔说今天可以吃糖啦!”
法官终于找回法槌时,田凌云正用指腹抹去女儿嘴角的药渍。
他突然摸到芳芳衣领里藏着的录音纽扣——半个月前女儿偷偷录下的“妈妈说要让爸爸永远睡在太平间”,此刻正在法庭音响里炸响。
“肃静!”法官第三次敲槌,铜天平徽章突然迸裂成两半。
前妻像被踩了尾巴的布偶猫弹起来,珍珠耳环甩出去砸在扫黑除恶宣传栏上。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突然死死抠住被告席围栏,瞳孔收缩成针尖:“我们还有......”
法警制服上的金属扣在她癫狂的嘶吼中嗡嗡震颤,法官举起判决书的右手悬停在半空。
田凌云突然感觉芳芳塞给他的鸡蛋仔渗出异常温度,甜蜜面糊里翻涌着某种熟悉的鲜味——像极了他获得系统首日,在暴雨中做出的那碗救命海鲜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