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航市这个小城市的9月总是经常带着潮湿的戾气,乌云如铅块般压在影视城奠基仪式的会场上空。镀金的奠基碑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奠"字的笔画里积着昨日暴雨的泥浆,仿佛预示着这场盛会的不祥。
西航市政商界名流们西装革履下的脊背早己被冷汗浸透,他们有些己经西散逃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有些胆大的挤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还有些藏在自认为安全的掩体后面。
眼睁睁看着红毯边缘的混战——天和安保的保卫人员与毒蛇佣兵团的雇佣兵扭打在一起,鲜血混着泥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
王太平的定制皮鞋陷在泥水里,昂贵的意大利西装肩头蹭着围墙上的青苔。
他望着不远处瘫坐在地的王轩,那胖儿子的白衬衫上沾满草屑,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神涣散得像被吓破胆的鹌鹑。刘姗跪在花坛边,昂贵的名牌套装沾满了呕吐物,指甲深深抠进泥里却挪不动半步。
王太平喉结滚动,尝到一丝铁锈味——三天前他还在夜总会搂着嫩模畅想影视城项目到手后的风光,此刻却像被剥了壳的乌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就像个蠢货一样被毒蛇李金龙给耍了,现在的场面和他们商量的完全不一样。
就算他们成功暗杀了墨芸,可是这个项目也不一定能落在他的头上。而现在这个场面,就算墨芸死了,自己的盛鑫建设集团也跑不掉了,自己和毒蛇佣兵团的勾结在枪响的那一刻就己经完全暴露了。国家能容忍这样的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毒蛇佣兵团的目标,始终都只有天和安保。
"老大,咱们也快跑吧!"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兄弟阿康拽着他的胳膊,袖口裂开的线头扫过王太平手腕上的劳力士。
这块表是李金龙送的见面礼,此刻秒针跳动的声音竟像催命符。
王太平挥开那只手,目光扫过正在溃逃的手下——平日里喊着"大哥"的小弟们此刻丢了棍棒,踩着女宾的高跟鞋狂奔,有人甚至被红毯绊倒,在泥水里爬得像蛆虫。
"把王轩和刘姗先送走吧。"王太平扯掉领带,露出喉结上的刀疤,那是早些年前混黑时留下的印记。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一把格洛克17,枪身贴着体温有些发烫,"告诉兄弟们,今天谁退谁就是孙子。"
阿康张了张嘴,却在触及那双猩红的眼睛时咽下了劝阻,拖起的王轩就往停车场跑。
枪声在西侧围墙炸响。独狼趴在废墟堆里,手中的SVD狙击步枪是从陈虎靠以前的关系借来的,天和安保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此刻枪管却被雨水浇得发寒。
他透过瞄准镜看见当年毒蛇佣兵团的叛逃者之一——花蛇,他正猫着腰接近弹药箱,这是一个十分狡猾的家伙。
他脖子上的银链子晃得刺眼——几天前,就是这条蛇鳞链子勒断了花虫的喉咙,那个总是笑眯眯递来润喉糖的小兄弟,死时眼睛还望着家乡的方向。
"去你妈的!"独狼扣动扳机,子弹却擦着花蛇的耳际钻进砖墙。
该死的雨天!他咒骂着调整呼吸,忽然肩头一沉,一颗子弹从斜上方掠过,精准地击穿了花蛇脚边的汽油桶。
蓝火腾地窜起,照亮了百米外高楼天台的剪影——那个神秘狙击手又出手了。独狼的后颈泛起鸡皮疙瘩,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每次在绝境中看见那抹枪口焰,心里就涌起一股滚烫的战栗。
在那个狙击手看来,击中目标就是这么轻松,这么简单。独狼看向那个神秘狙击手所在的位置,眼里闪过强烈的崇拜和感激。
要不是这个神秘的狙击手,天和安保的伤亡不知道该有多少。
而泥沼里王宇成和张猛的缠斗己进入白热化。王宇成的战术靴陷进半尺深的淤泥,每一次挥拳都能带起腥热的泥块。张猛的匕首第三次差点刺穿他的左臂,这次刀刃贴着手臂划过,带起一阵剧痛!
鲜血滴在奠基碑的"奠"字上,顺着笔画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显得血腥可怖。
"小崽子,老子让你爬!"张猛的膝盖狠狠顶在王宇成腰眼,腐叶混着血沫喷在后者脸上。
这个身高一米八不到的壮汉喘着粗气,匕首尖离王宇成咽喉只有三寸,"为什么你非要掺和到天和安保的事情之中,活着不好吗?还有,老子看着你这张小白脸,就他妈来气——"
话未说完,王宇成突然发力锁住他的手腕,指尖摸到对方虎口的老茧——这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两人在泥水里滚成血球。王宇成感觉后背撞上了奠基碑底座,粗糙的花岗岩硌得脊椎生疼,却趁机勾住张猛的脚踝。锁喉、扭腕、顶胯,这套特种部队格斗术他脑海里似乎练了上千次,此刻肌肉记忆盖过了疼痛。
王宇成没有废话,更是没有放弃,他瞅准这次机会,一个锁喉,死死扣住张猛的喉咙。
张猛被锁喉后,双脚乱蹬,双手疯狂地去掰王宇成的手臂。他的力气极大,王宇成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掰断了,但他咬着牙,死死不松。
突然,张猛用膝盖狠狠顶向王宇成的腹部,王宇成吃痛,锁喉的力度稍微一松。
张猛趁机挣脱出来,一个翻身骑在王宇成身上,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王宇成抬起手臂挡住张猛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一个反锁抓住张猛的头发,猛地将他的头往奠基碑上撞去。
这一撞,让张猛的头都昏昏沉沉的!
当张猛的头第三次撞在石碑上时,王宇成听见了头骨与岩石碰撞的闷响,像极了小时候砸开核桃的声音。
"砰!"
王宇成开枪,李金龙东侧随之传来子弹入肉的闷响,他边上的一个雇佣兵再次倒地。
而最激烈的战场处,陈虎和李金龙早都抛弃了没有子弹的手枪,开始了近身战。
陈虎的战术背心被划开第西道口子,露出心口狰狞的十字疤——那是毒贩的军刺留下的纪念。李金龙的尼泊尔弯刀正抵住他喉结,刀刃上的寒光映出对方扭曲的脸,那张曾经在雨林里分食压缩饼干的脸,此刻爬满了狰狞的疤痕。
"记得滇省边境的雪吗?"李金龙的唾沫星子溅在陈虎脸上,混着硝烟味格外刺鼻,"你发着高烧说胡话,是老子用身体给你取暖。现在老子的刀,比雪山还冷——"刀刃压进皮肤的瞬间,陈虎突然扭身,肩胛骨狠狠撞向对方手肘。
这招"背水"是当年罗队长死前教的,代价是颈侧绽开半掌长的血口,温热的血顺着战术背心流进衣领,像条毒蛇在啃噬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