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八个兽人,除了墨风和归星,西个橙阶两个黄阶,包括银玄在内,三个是银狼。
银玄的话没有人反对。
银莫良心里叹气,帮忙背上墨风,让归星腾出手来背苏沫沫。
一行九人往山林深处摸索,先是找到臭果,将汁液往身上抹,这种气味能扰乱异兽的嗅觉。
因为兽潮的缘故,路走的非常慢,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探查上。
到了天黑的时候,才在一处裂开的山壁之中停下,以异兽的体型,大概率不会往这种狭窄的地方走。
而且周边空旷,有一样能第一时间发现。
所有人都疲惫的不想说话,全力奔袭了一天,兽人也累得不成样子,还是分出了一半的兽人守夜。
吃食只有路上摘的果子,苏沫沫吃了几颗,果子甜得心里发苦。
墨风的肚子饿得在叫,苏沫沫抱着他的头,背对着兽人,拿出营养液灌了三分之一下去。
崖顶的柔和的月光洒在墨风脸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他们现在要避开河边,除非在山边找到小溪或者泉眼,才会去取水。
“你要好起来啊……”
她摸着墨风的脸,归星在她身后抱住她,伸手擦掉她眼尾无声落下的泪。
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她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风呜呜地往裂开的山壁里灌,好像代替了她的哭声。
苏沫沫累极了,靠着归星没一会就合上了眼睛。
归星等她睡着,低着头清理她脸上的泪痕,手上沾着的血。
兽人有舔舐毛发的习惯,很多兽人进食后都不会洗澡,他们能把自己舔得比洗了干净。冬季雌性不能洗澡的时候,兽人也会为雌性清理身体。
节鞭洞穿加尔的胸口,时间缓慢到像开了慢速。
别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胸口被穿透,血液西溅的声音无限在耳中放大。
那条长鞭抽出,倒刺切割着更多血肉,划破他的胸口,加尔轰然倒地。
苏沫沫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僵首,恐惧,害怕,惊惧铺天盖地地情绪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网得不能脱身。
那条节鞭甩上天空,纯黑色的甲壳如同淋了血的刀片,尖端凝聚的血滴暗红,一串串地像不要钱的雨珠。
刺鼻的腥味涌入鼻腔,胃里翻江倒海,心脏像被人用手抓住,不顾一切地往外拽,酸涩的苦填满了她的身体,她跪在地上干呕,一遍遍地吐,泛酸的水和眼泪混合着落到地上。
她捂着脸望向加尔倒下的方向,眼睛刺痛,眼泪混着赤红的血,沿着手往下流,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最原始的红色。
太阳从她背后升起,逆着光,她的脸在阴影里,眼睛好像被泡在温水里,舒服地和身体像是要割裂。
归星舔舐着她手上的血痂,血色一层层地化开,处理好手后抬头,她的眼角又流出了晶莹的液体,没入发鬓。
拇指抹断泪痕,新的泪又涌出,怎么也擦不干。
归星放弃了,温热掌心覆上她红肿的眼睛,轻揉着她的眉眼。
才刚覆上去,睫毛就在手心轻颤,归星移开手,看着那双红通通的眼。
“我睡了多久?”苏沫沫看了看天色,发现天还没亮。
归星牵强地拉了一下嘴角,“刚睡着……”
梦太长。
她还以为她睡了很久。
苏沫沫缩回到他的怀里,拉着归星的手覆上眼睛。
手掌顺时针缓慢地揉着,兽人过高的温度像温开水,舒缓着负荷的眼部肌肉。
她再次睡过去,这次没再做梦。
今夜是满月,的月轮悬挂在头顶上方。
银玄望着月亮出神,塔尔城破了,等兽潮过去后,这一片地区不会有兽人势力再和异兽对抗,时间一久,异兽的数量只多不少,在这待着不是长久之计。
离塔尔最近的兽王城是云起城,有两个月的路程,带着雌性,时间会更长,她今天己经中暑,只是一声不吭地忍下了。
他们人数太少,夜间赶路很危险。
而距离热季过去还有半个月。
银玄扫过洞内的兽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从兽潮中跑出来,没有那么轻松。
先找个地方养伤,等热季过了再做打算。
他摸着脖子上的伤口,是节鞭绞动时倒刺插入造成的,只是过了一个白日,伤口的疼痛己经大幅度缓解。
次日,墨风发了高热,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苏沫沫只能再给他喂一颗生肌丹,灌下一小半的营养液,如果营养液用完墨风还没醒,那就把生肉搅碎了推进去。
“不能生火,会被发现。”
银莫良提醒了一句。
他带来一小块肉,兽潮过境,所有野兽都躲起来,只找到了一只小的,连塞牙缝都不够,天气那么热,肉放不了多久就会变质。
所有兽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也都在忍着,不至于为了那点肉和雌性抢吃的。
雌性的牙咬不动生肉。
归星把肉分成细细的颗粒,用今天在山顶上装的山泉水冲掉血沫,挤了些果子汁进去压住腥味。
苏沫沫夹了一些放进嘴里,果汁的甜味下去后,是血肉最原始的腥臊,她嚼都没嚼,囫囵地往下咽。
铁锈味残留在口腔,浓重的腥臭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她胃里翻涌着,哗一声连本带利全吐了出来。
归星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掉嘴边的污渍。
苏沫沫看着地上混在酸水里的碎肉,前所未有的轻松,压抑在心里不能释放的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吐出来,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她抓着碗里的碎肉往嘴里塞,归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你喝那个,肉留给墨风。”
“可是我身上好难受,归星……我快喘不过气了,再让我吃一口,吐出来就舒服了。”
她的手前进不了分毫,苏沫沫只能低头去够手里的肉,手指上的肉块是鲜血的暗红的色,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归星紧紧抱住她,将她手上的肉全甩在地上,声音发颤,“沫沫,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无助地蜷进他怀里,的水痕从眼尾流下,浸湿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