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皎皎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惊讶地眨了眨眼。
碎砚太懂事拼出的字迹竟指向如此平凡的名号？实在有些……反差
不过想到阿狗，皎皎又觉得，铁山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奇葩！
九幽君在名册上画了几道线。
将他点出来的人连在了一起。
“把他们串起来，给点好处……等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热闹。”
“等侯凤泊发现的时候，他的茶壶就早被蛀空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那时候即便是他闹上玄天仙宗……”
“太素仙阙还得先想办法给他的茶壶里装满水——”
毕竟这么多的本钱都砸下去了。
总不会想空忙一场。
夜雾渐浓。
小红挑出灯笼悬于檐下。
夜明珠的光晕在浓雾中晕开一圈鹅黄的暖色。
皎皎看着那些连线和名字。
仿佛看到一颗颗冰冷的棋子被摆上无形的棋盘
她握紧手掌，无论如何！
她绝不做九幽君那随意拨弄他人命运、视生死如草芥的弈棋者！
技术是看自己怎么用的！
“光拆护花盟还不够，更需要的是，将更多的茶叶和热水都骗进这个茶壶里来。”九幽君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地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侯凤泊背后的昏海侯——”
“这是什么？”
皎皎探头探脑，令牌上刻着和昏海侯信笺上相同的灵纹。
“刚才从侯凤泊身上借来的，能调动他的三成水师。”九幽君把玩着令牌，落落大方。
语调轻松的像是谈论找隔壁阿婆借了一把盐。
皎皎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
“在他看你的时候。”九幽君答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不是，你怎么……”
皎皎后半句偷人东西啊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堂堂九幽君，运筹帷幄的这种九幽赌坊老板。
怎么还顺手牵羊啊！
“赌坊里摸爬滚打，偷摸拐骗是入门功夫，而这里面，偷是第一。”九幽君把令牌递给皎皎：“你拿着。”
“算了，我就不教你了，怕你家老东西来我赌坊发疯。”九幽君瞥了一眼皎皎细白小手，有些惋惜。
“我？我不会用啊。”皎皎皎皎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沉甸甸的令牌。
急忙摆手想要拒绝赃物！
“不用你用。给你那位便宜师姐霓裳。”
九幽君起身，踱步至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指尖精准地敲在玄天仙宗的位置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你以为凌寒霄为什么一首藏着你？”
他要送你回去，不愿意你沾上这世上的因果。
不过九幽君当然不会说这种事情。
天道在上，异界孤魂这种事情也说不出来口。
他运筹帷幄，又趁着凌寒霄重伤无暇他顾，才将小丫头与这方天地结下因果线。
看着她的神色，九幽君心情大好，决定信口开河。
再趁凌寒霄守岁诛魔之时，再忽悠一顿眼前的小丫头。
这丫头，他留定了！
嘻嘻。
“怕你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但反过来想，”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引导，“靶子也能成为刀。在别人都没想到的时候，给出最关键的一刀。”
皎皎有些懵懂，却努力转动思绪。
九幽君倏然转身，傩面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自己想。”
皎皎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示敌以弱……是在陷阱中放肉撒谷子！
闰土说的捕鸟的办法。
“关于凌夫人的传说……”
皎皎眼神闪烁。
被凌寒霄囚禁的泠冰清。
凌寒霄是否真的重伤，或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别人信不信！
“就算含笑哥真的重伤，若无人相信，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这叫空城计！”
皎皎手心沁出薄汗，为自己的联想感到一丝紧张。“即便是玄天宗山门大开，请他们上山，他们也不敢露头！”
“空城计？”九幽君饶有兴致地模仿着她的语调。
皎皎定了定神，将诸葛亮大开城门、焚香操琴吓退司马懿大军的典故细细讲给九幽君听。
九幽君傩面后的眼神骤然亮起，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星芒：“何等惊才绝艳之人。”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皎皎。
你那个现世，实在不凡。
“若含笑哥并未重伤，但他们却对含笑哥重伤深信不疑……”
她又想起九幽君在杀妻证道是魔修骗局考出来后，法相疯狂造谣凌寒霄重伤将死，继承人被迫出场。
在玄天装弱这方面，九幽君可是出了大力。
当搅浑水的搅屎棍方面，九幽君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他们……太想赢了。”皎皎咬了咬唇：“ 只要给他们一点能彻底毁去含笑哥的希望，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妄图多撕下一块血肉。”
“然而当他们冲垮这看似脆弱的杯子后。”
她指向那只被海碗装着的小冰杯：“他们将这个杯子冲烂后，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海碗——这叫请君入瓮。”
她又将大碗放进了那个巨大的海碗里。
九幽君含笑赞许奖励了她一颗冰镇荔枝。
她迟疑着：“问题在于，现在侯凤泊……还有背后的太素仙阙和琅嬛书阁，万一不上当呢？”
“不上当？那就继续加筹码——”九幽君笑了：“他一定会上当，只因凌寒霄这座大山，己压在他们心头太久太沉。”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只能看见眼前自己想要看见的，会变成瞎子。”
“你啊，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晃悠着一根胡萝卜。”
“而你；”他忽然话锋一转，傩面正对着皎皎；“不不过，最终能钓上多少条鱼，就要看各方势力如何在这棋盘上落子角力了——凌寒霄，正在一层层地加码。”
重伤，闭关，叛逃，要事缠身，甚至联姻……皆是筹码。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皎皎想起淼淼可能的处境，不由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看戏。”九幽君重新坐下，小红上来给他换了一壶冰镇荔枝酒。
“让侯凤泊先折腾，淼五席的冰天雪谷势力己首插东海内战，且等侯凤泊将护花盟那帮乌合之众的人心，先聚拢起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