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
顾砚站在古玩店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手里捏着一封烫金边的邀请函,纸张触感细腻,边角印着苏氏拍卖行的徽记——一株缠绕着古剑的兰花。
“苏晚晴……”他低声念出邀请函上的落款,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拍卖行资料上见过的女人。
照片里的她穿着素雅的旗袍,眉眼如画,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资料上写着她毕业于牛津大学考古系,现为苏氏拍卖行首席鉴定师,同时也是京城苏家的旁系成员。
“顾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周小芸从隔壁奶茶店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杯刚调好的芋泥波波。
顾砚顺手把邀请函折好塞进口袋,笑道:“工作上的事,有个拍卖会要去。”
“哦——”周小芸拖长音调,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那种特别高档的?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吗?”
“下次吧。”顾砚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次可能有点麻烦。”
周小芸撇撇嘴,刚想再说什么,店门上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响。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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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挺拔,眉目冷峻。他进门时,雨水顺着风衣下摆滴落,在地板上留下几滴深色的水渍。
顾砚的目光在他左手无名指的蛇形戒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欢迎光临,想看点什么?”
“听说顾老板眼力不错。”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我手里有件东西,想请你掌掌眼。”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青玉扳指,玉质温润,内圈刻着细密的符文。
顾砚眼神微动。
——这是修真界的东西。
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凝神符”,但在这个末法时代,能流传下来的修真器物少之又少。
“明代的东西,做工不错。”顾砚故作随意地评价道,“不过这类扳指存世量不少,市场价大概五万左右。”
男人盯着他,忽然笑了:“顾老板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是‘明代’的。”
他特意在“明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试探。
顾砚神色不变,随手把扳指放回锦盒:“过奖了,混口饭吃而己。”
男人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推到顾砚面前。
**秦岳,秦氏集团副总裁。**
“下个月苏氏的拍卖会,我也会去。”他意味深长地说,“希望到时候能再向顾老板请教。”
说完,他转身离开,风衣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店门关上后,周小芸才从柜台后面探出头,小声问:“顾哥,那人谁啊?感觉怪吓人的。”
顾砚收起名片,淡淡道:“一个麻烦。”
傍晚,顾砚按照约定来到市局档案室。
冷月正坐在电脑前翻看案件资料,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份档案袋。
“秦岳,秦家嫡系,化劲初期武者,表面上是商人,实际掌控着秦家三分之一的灰色产业。”她敲了敲键盘,调出一张照片,“上个月,他名下一家拍卖行被查出走私文物,但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顾砚翻开档案,里面是秦岳的详细资料,包括他的社交圈、商业布局,甚至还有几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秦岳单手捏碎了一个保险箱的锁。
“他在查你。”冷月终于抬头,眼神锐利,“你惹上秦家了?”
“不是我惹他们。”顾砚合上档案,“是他们盯上了苏家的拍卖会。”
冷月皱眉:“苏晚晴?”
“嗯。”顾砚点头,“秦家和苏家有联姻的传统,但苏晚晴似乎不愿意。”
冷月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对她有兴趣?”
顾砚失笑:“我只是个开古玩店的,能有什么兴趣?”
“最好是这样。”冷月冷冷道,“秦家不是普通豪门,他们背后有真正的武道世家撑腰。你虽然……特殊,但一旦暴露,麻烦会接踵而至。”
顾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筑基期的修为,在这个末法时代确实可以横着走。但一旦引起武者世家的注意,后续的试探、拉拢、甚至围剿,都会让他无法再过平静的生活。
“放心,我有分寸。”他笑了笑,转移话题,“你这边怎么样?秘境的事有后续吗?”
冷月摇头:“档案被封存了,上面派了专案组接手,我插不上手。”
她顿了顿,低声道:“但我查到一件事——秦家祖上,可能和‘玄天宗’有关。”
顾砚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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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苏晚晴的试探**
三天后,苏氏拍卖行的预展酒会在蜀都最高端的酒店举行。
顾砚穿着一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持邀请函步入会场。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权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即将拍卖的珍品。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站在展柜旁的苏晚晴。
她今天穿了一袭墨绿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不同于照片上的疏离,此刻的她正微笑着向客人介绍展品,举止优雅而从容。
顾砚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先走到一旁的展柜前,假装欣赏里面的古董。
那是一尊青铜小鼎,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顾砚的灵目术却能看到,鼎内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气。
“顾先生也对这尊鼎感兴趣?”
轻柔的女声在身侧响起。苏晚晴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旁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
顾砚微笑:“苏小姐好眼力,我只是随便看看。”
“是吗?”苏晚晴眸光微转,“可你盯着它看了足足三分钟。”
顾砚挑眉:“职业习惯。”
苏晚晴轻笑一声,忽然压低声音:“那顾先生觉得,这尊鼎是真是假?”
她的眼神带着试探,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顾砚与她对视片刻,缓缓道:“鼎是真的,但里面的东西……是后来放进去的。”
苏晚晴瞳孔微缩。
这尊鼎是拍卖行的压轴拍品,号称“西周祭祀重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鼎内其实藏着一枚先秦时期的玉简。
——而顾砚,一眼就看穿了。
“顾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她微微颔首,语气多了几分郑重,“酒会结束后,能否单独聊聊?”
顾砚正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晚晴,这位是?”
秦岳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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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结束后,顾砚站在酒店后花园的廊柱下,静静等待着。
夜风微凉,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闪烁。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苏晚晴独自走了过来。
“抱歉,久等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秦岳一首缠着我。”
顾砚递给她一杯热茶:“你和他有婚约?”
苏晚晴接过茶杯,指尖微微发凉:“家族安排的,我拒绝了三次。”
她抬头看向顾砚,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坚定:“顾先生,我查过你的背景——普通古玩商,却有着连顶级鉴定师都望尘莫及的眼力。”
顾砚笑而不语。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首接道,“秦家想通过联姻吞并苏家的资源,而我……不想成为筹码。”
顾砚注视着她:“我能得到什么?”
“钱,人脉,或者——”她顿了顿,“你想要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口袋上,那里装着青铜匣的缩小版挂坠。
顾砚眼神微动。
苏晚晴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玄天宗’的遗物,对吗?”
夜风骤起,吹乱了她的长发。
顾砚终于笑了:“苏小姐,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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