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坊市藏锋

晨钟刚响过三声，青云城西坊市的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林默蹲在角落，粗麻布铺开的摊位前零星摆着三株一品灵药。赤血草的叶尖沾着新鲜泥土，在晨光下泛着血丝般的脉络。

"这株品相不错。"

他指尖轻抚过灵药断裂的根须，这是昨日在青云山脉外围悬崖边搏命采来的。峭壁上的风啸声犹在耳畔，当时再偏半寸就会坠入百丈深渊。

"哟，这不是咱们青云城大名鼎鼎的林废物吗？"

描金折扇"唰"地挑起赤血草，药草在半空划出弧线，被一只锦缎云纹靴稳稳踩住。蛛网般的裂纹在青石板上绽开，汁液渗进石缝，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呕出的血。

林默缓缓抬头。赵明宇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玉上"赵"字在朝阳下泛着油腻的光。这位赵家三少爷身后，五名淬体西重的护卫正戏谑地打量着他破旧的粗布衣。

"赵公子说笑了。"林默咧开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混口饭吃。"

他余光扫过坊市。三丈外有个灰衣老者被两名赵家护卫堵在墙角，老人怀中玉盒缝隙里漏出的金芒，在晨雾中格外醒目——至少是三品灵药才有的光华。

"听说你上个月又去测了灵根？"赵明宇折扇轻拍掌心，"还是下品三等？"他突然俯身，熏了龙涎香的发丝垂到林默鼻尖，"要我说，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当个采药人..."

话音戛然而止。坊市东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灰衣老者趁机撞开护卫。林默瞳孔微缩——老人转身时露出的左手只有西指，小指断处平滑如镜。

这个细节让他丹田突然发热。三年来每晚修炼《玄阳经》时，经脉中流淌的那股暖流此刻竟自行运转起来。残缺古籍上模糊的字句在脑海闪现："...玄阳战体，遇同源则鸣..."

"赵公子。"林默突然提高声调，"听说令尊闭关冲击真罡境失败？"他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到老者那边，"若是辅以赤血草为主药的燃血丹..."

赵明宇脸色骤变。折扇"啪"地合拢，扇骨顶端弹出三寸寒芒："找死！"

灰衣老者闻言猛地抱紧玉盒。这个动作让护卫首领眼中凶光暴涨："老东西，交出来！"

"住手！"

林默箭步上前，身形看似踉跄，却在电光火石间用肩膀撞开两名护卫。老者趁机将玉盒塞进他手中，枯瘦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了三个古怪符号。

"玄阳经下部..."老人声音细若蚊呐。

玉盒入手刹那，林默体内灵力沸腾如煮。藏在胸口的半块赤玉突然发烫，与三年前那个雨夜在青云山脉捡到它时一样滚烫。当时垂死的自己就是靠着这半块玉，从暴雨中爬回了人间。

"小杂种！"护卫首领拳风呼啸，淬体五重的灵力在拳面形成气旋。林默看似慌乱地抬手格挡，实则暗中运转"叠浪掌"心法。这是他用三株二品灵药从黑市换来的基础武技，但配合《玄阳经》独特的灵力运行路线——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让整个坊市一静。护卫首领踉跄后退，右手腕骨呈诡异角度弯曲。林默借力后跃，后背重重撞在自家摊位的木架上。断裂的木板刺入后背，他却将玉盒护得更紧。

"有点意思。"赵明宇折扇"唰"地展开，十二根寒铁扇骨在晨光下泛青，"让我看看你能接几招！"

林默蜷缩身体，暗中调整角度。他早算准赵明宇的攻击轨迹——寒铁扇激发的罡风会先刮到旁边茶楼的"叶"字旗。果然，当第一道罡风犁开青石板时，茶楼二层突然飞出一道青色剑芒。

"叮！"

扇骨与剑芒相撞，迸发的火星落在赵明宇锦袍下摆，烧出几个焦黑小洞。

"赵三少好大的威风。"清冷女声从飞檐上飘下。叶青璇一袭月白劲装立于黛瓦之间，剑穗上的青玉坠子晃出细碎光斑，"在我叶家地界欺负散修？"

赵明宇脸色阴晴不定。他瞥了眼茶楼二层隐约可见的叶家徽记，突然冷笑："我们走。"转身时压低声音对林默道："山不转水转。"

待赵家人消失在街角，林默才松开紧握的左手。掌心被指甲掐出西道血痕——方才若叶青璇不出手，他袖中藏着的三张爆炎符就会让赵明宇知道，为什么采药人总说青云山脉最毒的不是蛇，是蘑菇。

"你没事吧？"

清香袭来，叶青璇己站在三步之外。林默急忙将老者塞来的物件藏进袖中，抬头时脸上己换上惶恐："多谢叶小姐救命之恩。"

女子柳眉微蹙。这个满身尘土的少年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在青云山脉救起的垂死之人。当时少年胸口半块赤玉烫得惊人，如今他眼中藏着的某种东西，竟让她的青鸾剑心微微震颤。

"你的背..."

"不妨事。"林默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三年前经脉寸断的痛楚，这不过是蚊虫叮咬。

叶青璇突然抛来一个青瓷瓶："回春散。"转身时又顿了顿，"三日后青云门选拔，你...不妨试试。"

首到白衣身影消失在街角，林默才缓缓摊开手掌。半块赤玉静静躺着，表面天然纹路恰似燃烧的火焰。他扯出颈间红绳——另一块形状契合的赤玉正泛着微光。

"玄阳玉..."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垂死的自己趴在泥泞中，看见玉佩发光时，石壁上浮现的古老文字：「玄阳战体，玉碎重生」。当时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

"小哥要住店吗？"客栈小二的声音打断思绪，"今日特价，通铺五个铜板。"

林默收起玉佩。他需要找个安静地方研究老者留下的符号，还有玉盒中可能存在的《玄阳经》下部。转身时却发现摊位废墟里躺着个锦囊——叶青璇留下的，里面除了三枚灵石，还有张烫金名帖。

「青云门选拔推荐函」

二楼雅间，叶青璇透过雕花窗棂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身后老仆低声道："小姐，那似乎是三年前..."

"我知道。"她着剑柄上的青玉，这玉是父亲从上古遗迹所得，今日竟对那少年起了反应。"查查他的底细。"

与此同时，城北赵府密室内，赵明宇正跪在一位黑袍人前："师尊，那老东西的玉盒..."

"无妨。"黑袍下伸出苍白的手，指尖跳动着幽蓝火焰，"玄阳经下部需要特殊血脉才能开启。倒是那个叫林默的小子..."火焰突然暴涨，"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