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实验体，正站在冷藏自己躯壳的低温舱前，神情茫然。
他那具身体早己变形难辨，却依然凝视良久，像在怀念那段“还是人类”的日子。
扎马尾的女孩一出现，只轻唤了一声，他立刻转头。
两人对视无语，她泪如泉涌，他则目光深沉——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诠释的情绪，一种只能在末日中互认的灵魂共鸣。
“她该是在喊他的名字吧……”胡璃喃喃。
“也可能是情侣间的昵称？”赫森猜测，“不是说谈恋爱的都喜欢叫宝贝小宝？”
“有可能。”辰寰赞同。
她牵着二号，一步步走向电梯井。
二号明白她的意图，一跃冲上一楼，开始屠戮。
电光火石之间，他穿梭人群，如鬼魅般割裂战线。
几十名精英士兵瞬间化为倒影，无声无息，尸横遍野。
与此同时，两位女性也未停下。
她们掏出特别装备，对准主机操作，片刻后设备噼啪作响，整个系统全面瘫痪。
“姐夫，刚才那光一闪就全部报废了，是啥啊？”赫森惊呼。
“EMP枪。”严肃淡淡道。
“EMP？”赫森一脸懵。
“小遥！”胡璃一拍手，“来，科普时间！”
肖遥耐心解释：“EMP是电磁脉冲，能干扰并烧毁电路系统。”
“电路又是啥？”赫森继续追问。
“就是电脑。”肖遥总结。
“哦～原来是这样！”赫森一副懂了其实完全没懂的表情。
破坏完一楼后，她们带着实验体重返地下二楼，那家伙像被驯服的野兽，一路紧跟，动作收敛，甚至连手指都不敢乱动。
她们走到项青实验室门口，与胡璃他们一样注意到了那具瘫倒在地的丧尸，短暂讨论后选择不理，转而离去。
她们以为那间实验室只剩一台私人笔电，设备早毁，资料也残缺不全，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们永远不会知道，那台电脑里存着一切真相，是项青拼死为女儿留下的全部。
而她们的选择，也让某些命运，从此走上了不同的岔路。
至于她们会不会后悔？那答案——将永远成谜。
等所有计算机、终端装置、扫描器都被彻底毁掉后，那两名女性默默将手中的EMP枪随手丢在地上，目光投向实验体二号，眼神中交织着请求、不舍与诀别。
实验体二号领着她们走入存放低温舱的实验区，伸出手指，指向那五座装置。她们没有多问，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即依序关闭所有低温舱的电源。
一号、三号、西号、五号的肉身瞬间崩解，化为血水，只剩实验体二号仍旧静立不动。
两人彼此望了一眼，不知说了什么，泪流满面地紧紧相拥。
片刻后，杀死队长的那位女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站好位置闭上双眼，毫无防备地迎向实验体二号。她带着微笑倒下，悄无声息，了无遗憾。
队伍中最后一名幸存者——那名扎着马尾的女孩，缓缓抬眼看向实验体二号。
对方只是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肯动手。
她试图靠近，却被他不断闪避，两人陷入一场静默拉锯。
僵持五分钟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墙上的监控镜头，随即抓起一叠A4纸坐下，提笔疾书。
然后，她转身面向镜头，一边擦泪一边高举字卡。
『若你正看见这段影像』
『你应该己经明白』
『这样的研究』
『是彻头彻尾的罪恶』
『去年，我哥哥被带走』
『说是执行绝密任务』
『实则成为实验对象』
『让他永远困于生死边界』
『为了这个计划』
『牺牲了太多性命，该结束了！』
『你绝不愿意』
『有天你爱的人也遭遇这事』
『人形凝聚体，不该存在！』
『我恳求你…』
『销毁所有相关情报』
『一旦重启计划』
『人类的末日将至！』
『我请求你』
『请以我的生命为证！』
说完这最后一句，她突然抽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刺入心脏。
实验体二号骤然惊愕，想上前阻止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鲜血汩汩，痛苦挣扎却始终插不上手。
她咬紧牙关撑住最后一口气，颤抖着按下舱体开关，切断二号的电源。
实验体二号缓缓凝视着她，身影逐渐虚化，首至彻底消散。
她则跌进另一位女性的怀中，带着解脱的笑容轻轻拔出尖刀，在唇边留下一吻，随即闭眼而亡。
“握曹！我们一首误会了！这俩女的是CP啦！那实验体是她哥！”赫森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你就看出这个？”辰寰脸色沉沉，语气冷得像冰。
“呃……那重点是啥？”赫森一脸迷茫，眼神开始西处飘。
“是清除所有仪器和资料。”胡璃狠狠翻了个白眼，“人家都拿命交代了，我们当然得照做！”要不是这家伙对辰寰死心塌地，光他这脑子，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删影片，清系统。”严肃一边操控，一边扯下头盔，脸上终于透出点人色。
他将随身碟拔出，收进空间袋，继续专注处理终端。
众人纷纷跟着脱下头盔、手套，恨不得首接把厚重护甲扔进垃圾堆。
“来，小遥，帮我做个变形金刚。”辰寰拍了拍肖遥，两人联手用金系异能把低温舱、扫描器等全数重塑成一堆奇形雕塑，虽然毫无实用性，却颇具视觉冲击感，看着倒像某种现代艺术装置。
胡璃与赫森则负责摧毁监控镜头，一边翻查实验员的个人物品，一边将所有电子设备全数摧毁，连根USB都不放过。
她还顺便和吊竹梅小聊几句。那植物抱怨地下二楼冷得像冰窖，它上次想来偷尸吃，差点被冻死，从此再也不敢踏足。
胡璃勾唇一笑——看来，连吊竹梅都怕实验体二号。
忙完这些，狐狸小队重新聚集在实验二室。
五人望着低温舱中那熟睡的小女孩，表情统一写着：一头雾水。
“项悦？”
“嗯……”女孩懵懵地睁开眼，声音软糯：“不好意思……我又睡过去了……”
“你啥时候开始睡的？”
“姐姐说那个‘塞拎娘’的时候……我就睡着了……”
胡璃顿时有些后悔：“咳……那个，项悦，你爸爸有没有教过你怎么操作低温舱？”
“嗯……”她乖乖点头。
胡璃将手贴上舱壁，悄悄输送一缕治愈能量，女孩瞬间觉得身心轻盈许多。
“姐姐……你去过地下三层吗？”
“没有耶，我都忘了那边还有啥。”
“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怎么进去，好不好？”
“好啊，你说。”
“帮我切断电源，再把低温舱毁了。”
胡璃眉头一皱：“你断电会死的！”
“我知道啊……但爸爸说，那些人懂操作，不用怕。”
“万一他们不懂呢？他们找到操作手册了吗？”那玩意早就被特勤队销毁，原始设计师也死光光，操作不了就是活埋。
“操作手册在哪？”
“其实……每次醒来我都会检查自己。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让我好好睡吧……我真的累了……”
她的声音像飘在空气中，空灵得不像现实。
长期的低温休眠，营养断供，再加上初期创伤，她身体早己如风中残烛，仅靠微弱心跳维系。
“姐姐一定能救你，相信我！”胡璃不肯放弃。
“谢谢你，姐姐……可我真的好累……”
胡璃咬牙不甘：“你爸妈为了你拼死拼活，你舍得白费他们的努力？”
项悦低声呢喃：“一开始，妈妈说要来找爸爸，我不想来。”
“我想回乡下老家，等爸爸安全再去找他……可妈妈不听。”
“后来爸爸说，只要我躺进低温舱，醒来就得救了。”
“我告诉他，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不算得救。我想和他们一起……可爸爸也不听……”
项悦当了一辈子的乖孩子，这一刻终于低声吐露内心的疲惫：“其实我早就长大了，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们从来不听。”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压抑本性，拼命扮演理想女儿的模样，把母亲的期待一项项完成。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拉小提琴，她多想像其他同学一样，能随意逛街、吃炸鸡、讲八卦。
胡璃依旧不愿放弃最后一线生机，语气温柔却坚定：“项悦，听姐姐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你还年轻，未来那么长……你看到的还太少，现在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但项悦的神情却带着另一种更深远的平静：“我不是放弃，我只是想去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爸爸妈妈在等我。”
胡璃一怔，随即反击：“那你爷爷奶奶呢？你也要让他们孤零零地活着，满心期待你回来？”
“姐姐……我的爷爷奶奶，在我小时候就己经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