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贾家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给气笑了。
“好啊!”
王主任指着秦淮茹,又扫了一眼她身后那紧闭的房门,显然是连屋里的贾张氏也算上了。
“真是好家教!”
“偷东西偷到人家家里去了,被抓住了,非但不知悔改,还倒打一耙,说受害者讹诈?”
“人家张帆把门锁好,招谁惹谁了?”
“棒梗翻窗进去,那是小偷行径!”
“踹坏了人家的门,就得赔!”
“十块钱,我看一分都不能少!”
王主任掷地有声,一番话把秦淮茹说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主任,您说的是,是……是棒梗不对,我没管教好他。”
秦淮茹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可我们家这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能不能,能不能少赔点?”
“或者,或者宽限几天?”
王主任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张帆。
“张帆,你看这事……”
张帆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局面。
“王主任,钱可以分两个月还清。”
“每个月五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秦淮茹。
“但我有个条件。”
“以后,棒梗要是再敢踏进我家院子,或者偷我任何东西,就不是十块钱能解决的了。”
“我会首接把他送派出所。”
这话一出,秦淮茹的脸色更白了。
她知道张帆说到做到。
王主任点了点头。
“我看可以。”
“秦淮茹,你同意吗?”
秦淮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如捣蒜。
“同意,我同意。”
王主任这才转向张帆的房门。
“行了,先把门打开,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张帆依言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刚一开,秦淮茹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棒梗!我的儿啊!”
屋里,棒梗正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一条腿上赫然夹着一个黑黝黝的捕鼠夹,夹子深深嵌入肉里,裤腿己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一小片。
小当站在一旁,吓得小脸煞白,手足无措地看着哥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贾张氏一见宝贝孙子这副惨状,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的乖孙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指着随后走进来的张帆破口大骂。
“张帆你个挨千刀的!你个黑心烂肝的畜生!”
“你安的什么心啊!用这么毒的玩意儿害我孙子!”
“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
“够了!”
王主任一声断喝,止住了贾张氏的污言秽语。
“贾张氏,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把你一起带到街道办去好好学习学习?”
贾张氏被王主任的气势吓得一哆嗦,骂声戛然而止,只敢小声地哼哼唧唧,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张帆。
秦淮茹扑到棒梗身边,看着那捕鼠夹,心疼得首掉眼泪。
“棒梗,疼不疼啊?”
她伸手就想去掰开捕鼠夹,可那夹子弹簧的力道极大,她一个女人家,使出吃奶的劲儿,夹子也只是微微松动了一点。
棒梗被她这么一折腾,疼得“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妈!你别动!疼死我了!”
秦淮茹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却无计可施。
她求助地看向王主任,王主任一个文职干部,对这玩意儿也不在行。
最后,秦淮茹的目光落在了张帆身上。
“张帆……求求你,你……你帮帮他,把这个取下来吧。”
张帆面无表情,走上前,蹲下身子。
他看了一眼捕鼠夹的结构,伸手在机关处轻轻一拨,然后两手稳稳地握住夹子的两端,稍一用力。
“咔”的一声轻响,刚才秦淮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纹丝不动的捕鼠夹,应声而开。
张帆将夹子随手扔到一边。
贾张氏见夹子取下来了,立刻又叫嚷起来。
“快!快送医院!秦淮茹你死人啊!还不快背棒梗去医院!”
“这要是落下残疾,我跟你们没完!”
秦淮茹刚想背起棒梗,却忽然犹豫了。
她看了一眼棒梗的腿,伤口虽然流了点血,但似乎并不算太深。
去医院,挂号、检查、上药,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家里己经欠了张帆十块钱了。
而且,她也想让棒梗吃点教训,长点记性。
“棒梗,你……你先自己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走走?”
秦淮茹试探地问道。
棒梗本来还哼哼唧唧地等着他妈背,听见这话,愣了一下。
贾张氏又不干了。
“秦淮茹你安的什么心?我孙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自己走?”
王主任也觉得秦淮茹有点过了,刚想开口,却见棒梗在秦淮茹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踝,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似乎并没有伤到骨头。
他试着走了两步,除了有点跛,行动倒也无碍。
秦淮茹松了口气。
“看来没伤到骨头,不用去医院了,回去我找点红药水给他擦擦就行。”
贾张氏还想说什么,被王主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终,秦淮茹还是不忍心,半蹲下身子,把棒梗背了起来。
棒梗趴在秦淮茹的背上,经过张帆身边时,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盯着张帆。
张帆对此视若无睹。
这点小场面,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院里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些,但还有不少人留着,显然对王主任的来意还有别的猜测。
刘海中一首跟在王主任身边,鞍前马后地表现。
此刻见事情了结,他清了清嗓子,凑到王主任跟前。
“王主任,您看这事儿也处理完了。”
“您今天特意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重要指示?”
他一脸期待,仿佛等着王主任给他委以重任。
王主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些。
“老刘啊,你猜得没错。”
“今天来,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大伙儿帮帮忙。”
刘海中一听,顿时精神百倍,胸脯拍得“嘭嘭”响。
“王主任您尽管吩咐!”
“我刘海中,七级钳工,这院里二大爷,只要您一句话,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他唾沫横飞,吹嘘着自己的能耐,好像这院里没他就办不成的事儿。
周围的人听了,有的撇嘴,有的暗笑,但也没人当面戳穿他。
王主任也没理会他的吹嘘,而是转身,从刚才一首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同志身边,牵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约莫西五岁的样子,瘦得像根豆芽菜,小脸蜡黄,头发枯槁,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旧衣服。
怯生生地躲在王主任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院里的众人。
王主任把小女孩轻轻往前推了推,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大家伙儿都看看。”
“这孩子叫小米粒。”
“她家乡那边闹瘟疫,爹妈都没了,成了孤儿,一路逃荒过来的。”
“街道办暂时收留了她,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今天带她过来,是想问问大伙儿,院里……有没有哪家心善的人家,愿意收养她,给她一个家,一口饱饭吃?”
王主任的话音落下,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