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身上。
“老易，你看……”
王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你们家条件相对宽裕，就你跟一大妈两个人，也没个孩子。”
“这孩子要是跟了你们，肯定饿不着。”
易中海眉头微微蹙起，看了一眼怯生生的小米粒。
小女孩瘦弱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生怜悯。
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
“王主任，按说呢，我跟老婆子也确实想要个孩子热闹热闹。”
“这丫头，看着也怪可怜的。”
院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以为这事儿有门儿。
易中海话锋一转。
“可……我们想要的是个小子啊。”
“养个闺女，将来长大了，一嫁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我们老两口指望谁养老送终呢？”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养儿防老，这观念根深蒂固。
王主任理解易中海的想法，却也为小米粒的处境感到无奈。
刘海中见状，生怕王主任把主意打到他头上，连忙往前凑了凑。
他挺着肚子，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王主任，不是我不帮忙。”
“您瞧瞧我这一家子，光小子就有仨，个个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我那点工资，养活他们都紧巴巴的，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好像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困难的人。
王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唉，既然这样……”
王主任牵着小米粒的手，小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大人们的为难，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我再带她去别处问问吧。”
“哎，王主任，您等会儿啊！”
贾张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瞟向了不远处的张帆。
她那点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要我说啊，这孩子，给张帆养着最合适！”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哗然。
张帆？
他一个大小伙子，自己还没结婚呢，养个孩子？
这不是开玩笑嘛！
王主任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贾张氏会提出这么个建议。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张帆。
“贾大妈，这……这不合适吧？”
“张帆同志年纪轻轻，还没成家，带个孩子，将来找对象都困难。”
王主任说的是实话，也是人之常情。
贾张氏却不以为意，反而声音更大了几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王主任，您这话说的。”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咱们这院里，不，是咱们这条胡同里，您去打听打听，谁家乐意平白无故多张嘴，还是个丫头片子？”
她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戳中了一部分现实。
“再说了，张帆年轻力壮，工资也不低，养个孩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而且啊，王主任，您想啊，这领养个孩子，正好也能考验考验他将来找的媳妇儿人品怎么样。”
“要是连个孩子都容不下，那样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贾张氏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自己是为了张帆好，为了小米粒好。
周围的人听着，表情各异。
有觉得贾张氏胡搅蛮缠的，也有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丁点歪理的。
毕竟，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
王主任被贾张氏这么一通歪理邪说，竟然有些被说动了。
他看看小米粒那双期盼又无助的大眼睛，再想想自己跑了一上午也没个着落。
或许……可以试试？
他心里琢磨着，贾张氏说的最后一点，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领养孩子，确实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这个……”
王主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我去问问张帆同志的意见。”
他重新牵起小米粒，转身朝着张帆家走去。
贾张氏见状，一脸看好戏。
她倒要看看，张帆怎么收场！
张帆这会儿刚把自己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一小簸箕垃圾出来，准备倒进院子角落的垃圾池。
他前脚刚迈出屋门，就看见王主任领着那个瘦弱的小女孩朝自己这边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邻居。
张帆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大概。
刚才院里的动静，他在屋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王主任。”
张帆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王主任走到张帆面前，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与试探。
“小张啊，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指了指身边的小米粒。
“这孩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了。”
“刚才问了一圈，大伙儿家里都有难处……”贾张氏提议，说你年轻，有能力，看看……你愿不愿意收养这个孩子？”
王主任一口气把话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张帆的反应。
张帆的目光落在了小米粒身上。
小女孩比刚才离得远时看得更清楚了。
头发枯黄，像一蓬缺乏养分的茅草，小脸蜡黄，几乎没什么肉，只有那双眼睛，格外的大，乌溜溜的，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小女孩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小小的手指紧紧抓着王主任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张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想起了前世的女儿。
小米粒似乎察觉到了张帆长时间的沉默，她的小脑袋微微垂下，抓着王主任衣角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机会。
一个弥补前世遗憾的机会？
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是孤身一人，有个孩子，或许……家里也能多点生气？
各种念头在张帆脑海中快速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