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熟悉何静言行的齐霁汗毛竖立,胆小怯弱的何静,何曾有过这样冷漠的眼神和森冷的语调,她严重怀疑何静此时是被人穿越了的!
安杰显然也不适应这样的何静,但也只当她是受了刺激,一时改了性情,于是有些不安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小何你安心休养,你的课我来代,彬彬也让他住我家里,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何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放肆无忌,笑得眼泪横流。
安杰回过头,看着同样愣怔的齐霁,都露出担忧和无奈的神情。
这之后,松山岛上那个羞怯美貌的乡村女教师不见了,多了一个会大声嬉笑怒骂抽烟喝酒的小寡妇,“死过一次”,这种常人不具备的“优势”,似乎给她平添了无穷勇气,让没有丈夫护佑的她,变得无畏无惧起来。
何静这样极端的变化,让渔村葛家的女人很是凄惶,再加上部队不断给村里施压,这群女人就又凑在一起,由葛姑姑带头,在何静出院的第二天,提着礼物上门道歉了。
何静没让她们进门,只是一脸疯狂地叉着腰,指着她家门前的路口,尖声喊,“滚!一群贱骨头乡毋宁!都给我滚!”
她不再克制而礼貌地说“我请你们出去”了,那一扯和一摸,己经彻底撕去了这个羞怯雅致的女人的脸面,将她一把推进了渔妇和农村家属的圈子里。
她癫狂的脸,吓得葛姑姑那些女人心里发毛,在这些渔妇的概念里,从来没有素质和涵养一说,能对付她们的,只有武力镇压和魔法。
现在这个死过一次的小女人,俨然在阅历上胜过她们一筹了,加之这里是家属区,她们心里也发怵,就都放下礼物跑开了,何静抬腿就踢,将礼物都踢了个稀巴烂。
但是第二天,赵村长带着他媳妇,也就是葛姑姑,再次来到了何静家,没办法,真的是形势所迫啊!
葛姑姑在何静家大门口哀嚎着道歉,说自己那天让猪油蒙了心,又不停地鞠躬,一连气鞠了十几个躬,也没见何静家有任何动静,倒是是引来了不少围观者,赵村长也是五六十岁了,此刻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一脚踹在老妻的屁股上,葛姑姑应声倒地,嗷嗷大哭起来,他索性抡起老拳,拳拳到肉打在葛姑姑身上,葛姑姑鬼哭狼嚎的哭声一时间响彻天空。
何静家的门前,己经挤不下围观之人了,但何静还是没出来。
最后,还是丁济群和齐霁闻讯赶来,驱散了众人,又请赵村长两口子回去了。
齐霁朝何静家看了看,知道她一定是不会露面了,就和丁济群回家了。
一进家门,丁济群就叹气,忍不住说,“唉,老刘是我们的校友,又在岛上共事多年,他的遗孀我们理当照应,可,这女人也太不省心了!因为分的柴禾不够去找老江,分的家具不合尺寸又去找老江,接着又说卫东偷看,现在又弄成这出!娘的,怎么都跟她有关!”
“她......”齐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刘彬彬,是不是对江司令员有些寄情的心理,隐隐地把他当父亲了,所以什么事儿都去找他吧,我看未必是何静的主意,或许是孩子自己去的。”
“啥?还能这样?”
“男孩小时候,是需要一个榜样的,那孩子小小年纪父亲就牺牲了,每天跟柔弱的母亲在一起,自然是会对关心他的男性产生孺慕之情的。”
“有道理啊。”
“大样他们小时候,我就总给他讲你上战场杀敌人去了,孩子们从小都知道,他们爹是大英雄呢!”
丁济群没说话,但胸膛却不自觉挺了起来。
齐霁帮他脱下军装,继续说,“英雄的声誉尤其重要。”
“娘的,你又想说啥?”
齐霁指了指江家的方向,“你提醒着点儿,瓜田李下的。”
“你放屁!他根本不是那种人!”丁济群吼完立即压低声音,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朋友妻不可欺,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呢!王秀娥你竟敢胡乱揣测诬陷部队领导,你怎么不上天去!”
“好吧好吧,我言尽于此了。”齐霁伸手搥了丁济群胸口一拳,“你干嘛?刚夸你是英雄,就欺负老百姓?难不成你今天要因为别人家的事情跟我干架?”
“你!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我都要让你欺负死了我!
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花花肠子!
哎!”丁济群一首追到洗手间里,首到看见齐霁拧开水龙头,开始给他洗衣服,终于还是叹气闭了嘴。
其实,齐霁不是不相信江德福的人品,她只是不相信人性。
***
这次事件的解决,以渔村赵村长服软告终,不仅赔礼道歉,还将葛姑姑几个带头的渔妇批斗了一番,真斗假斗不说,上台了,低头认罪了,就挺丢人的。
岛上无人不知,这是江德福在给何静撑腰。
知道的都说江德福够义气,照顾烈属,无微不至。
不知道的都暗暗传播说江德福要搞旧社会那一套,弄一大一小两个老婆,还说他有艳福,俩老婆都那么漂亮。
别看小岛小,新闻传播快,但有些东西,还真就永远传不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去。
比如江德福,就一首不知道。
所以他依旧大大方方地照顾着何静母子,依旧时不时带点吃的给刘彬彬,有一次还带他去了靶场。
这让江家的孩子嫉妒万分,尤其是一心要去当兵的江卫东,他比刘彬彬大太多,实在不好意思欺负小孩儿,就撺掇弟弟江卫民,去收拾一下刘彬彬那个讨厌的人。
江家孩子,现在都管刘彬彬叫做,那个讨厌的人。
江家分的好吃的,总是还没到家,就送给了刘彬彬,忙碌的很少带他们出去玩儿的爸爸,却总有时间带着刘彬彬去钓鱼,去游泳,还去摸枪打靶!
这,还不算是讨厌的人么?
江卫民是江家最憨的孩子,安杰总说这孩子是在娘胎里让江亚菲给欺负的。他虽然是江家最小的儿子,但并不是最小的孩子,又和家中第一个女孩同时出生,所以自小就不受重视,也没得过谁的另眼看待,就连江德华也因结婚生子分了心,常常忽略他。
这次,他被二哥一通夸奖和忽悠,就带着弹弓勇敢地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