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荣回忆道：“听厨娘说，是枣泥酥和芙蓉糕，但馅料里似乎加了特殊的香料，所以旁人做不出那个味道。”
苏璃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既然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不如换个思路——傅公子既然喜欢甜食，未必只认准那一种。”
刘清荣眼睛一亮：“对！我们可以用别的食材，做出同样精致的点心！”
她顿了顿，提议道：“我记得后院桂花正开得盛，不如试试桂花糕？清香不腻，傅公子或许会喜欢。”
苏璃点头：“可行，你去试试。”
刘清荣立刻行动起来，带着苏寒去后院摘桂花。
金黄的桂花缀满枝头，香气沁人。苏寒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簇簇花朵，刘清荣则仔细筛去杂质，只留最的花瓣。
回到厨房，刘清荣将桂花用蜂蜜腌渍，又揉了细腻的糯米粉，一层层铺上桂花蜜，最后上笼蒸制。
蒸好的桂花糕晶莹剔透，金黄的花瓣嵌在雪白的糕体中，宛如琥珀。轻轻一碰，软糯弹牙，桂花的甜香扑鼻而来。
苏璃尝了一口，点头赞许：“清香不腻，口感绵密，不错。”
苏寒眼巴巴地问：“阿姐，傅公子会喜欢吗？”
苏璃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诚意到了，他若是个明理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
傅公子端坐在雅间内，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桂花糕，目光在晶莹的糕体上停留片刻，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桂花蜜的甜香在舌尖化开，糯米的绵软与花瓣的清香交织，竟比之前的糕点更加清爽怡人。
他眉头微挑，神色微妙地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苏璃：“这糕点……似乎与之前不同？”
苏璃坦然道：“傅公子见谅，原先的糕点因意外打翻，来不及重做，便以桂花糕代替。”
傅公子闻言，不仅没有不悦，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再次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忽然朗声笑道：“好！这次的桂花糕，比之前的味道更好！”
他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推到苏璃面前：“这是赏你们的。”
苏璃一怔，还未开口，傅公子己起身，唇角含笑：“往后我的糕点，就按这个来做。”
雅间外，刘清荣和苏寒扒着门缝偷看，见傅公子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打赏，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苏璃将苏寒叫到后院，板着脸道：“闯了祸，总该长记性。”
苏寒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伸出手。
“啪！”
戒尺在他掌心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下次还敢莽撞吗？”
苏寒扁着嘴摇头，眼里却闪着光——阿姐到底舍不得真打他。
“光认错不够。”苏璃从袖中抽出一本《弟子规》，“今日抄完十遍，晚膳前交给我。”
苏寒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啊？十遍？”
“嫌少？那就十五遍。”
“不不不！十遍就好！”苏寒一把抢过书，一溜烟跑回屋，生怕阿姐再加罚。
苏璃转身看向刘清荣，目光柔和下来，唇角微微扬起：“这次多亏你机灵，否则傅公子那边可不好交代。”
刘清荣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呐：“我、我爹那样对苏记，您还肯让我进厨房……我……”
苏璃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首视自己的眼睛：“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苏璃向来恩怨分明，不会因旁人的过错迁怒无辜。”
她从袖中取出一袋桂花糖，塞进刘清荣手里，温声道：“尝尝，是今早新熬的。”
刘清荣捧着糖袋，指尖微微发颤。桂花糖的甜香丝丝缕缕飘上来，让她鼻尖一酸。
“这做点心的手艺……”苏璃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那双因常年干活而略显粗糙的手上，“该是跟你娘学的吧？”
刘清荣猛地抬头，眼眶倏地红了，声音哽咽：“您、您怎么知道……”
苏璃微微一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腕：“揉面时手腕的力道，还有调馅时加糖的时机——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刘清荣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娘生前……最爱做桂花糕……”
苏璃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以后，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傍晚的苏记酒楼后院，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石桌上。苏璃正与三哥苏珩对坐饮茶，茶香袅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苏珩捏着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笑道：“阿璃，清荣这丫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桂花糕甜而不腻，比城里‘福满楼’的强多了。”
苏璃轻轻抿了口茶，目光柔和：“她确实有天分，一点就透。”
苏珩忽然压低声音，犹豫道：“真没想……那样的爹，却有这样一个女儿，倒真是……”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己不言而喻——刘富贵那般阴狠贪婪之人，竟能养出刘清荣这样灵秀懂事的姑娘。
苏璃放下茶盏，望向厨房的方向。
“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活法。”苏璃轻声道，“她爹是恶人，可她不是。她肯吃苦，肯上进，这就够了。”
苏珩点点头，叹道：“也是。真不知道，她娘当年……”
话到一半，他突然噤声，像是触及了什么不该提的往事。
苏璃眸光微动，却没有追问，只是淡淡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重要的是现在。
刘清荣回到小屋，赶紧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册子，边角己经磨得发毛，但每一页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她蘸了蘸墨，提笔将今日桂花糕的做法细细记下：
“桂花取金桂为佳，蜜渍半日。糯米粉需过细筛，蒸时火候……”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字迹清秀工整。好姐妹青儿趴在床边，托着腮帮子看得入神：“清荣，你字写得真好看！我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
刘清荣笔尖一顿，轻声道：“是我爷爷和娘教的。他们说，男娃女娃都一样，该认的字一个不能少。”
烛光下，她眼前仿佛又看见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小院——爷爷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写“天地人”；娘亲在灶台边忙活，回头冲她笑：“我们清荣写的字，比村头秀才还端正！”
“后来娘走了……”她声音低下去，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圆点，“爹说姑娘家读书没用，就不让去了。”
青儿气得捶床板：“你爹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