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午，云大牛刚走出皇宫，就一把拉住了太傅的袖子。
"老崔啊，走，喝酒去！"
"这......"太傅皱眉，"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云大牛嘿嘿一笑，"我请你去醉仙居，那儿的花雕可是京城一绝。"
太傅还待推辞，云大牛已经招来轿子："走走走，今儿个非得跟你好好喝一杯！"
醉仙居在京城西街，是家老字号，三层楼高的飞檐翘角，檐下挂着一排红灯笼，灯笼上绘着精致的仙鹤图案，随着春风轻轻摇曳。店门口的石阶早已被来往客人的脚步磨得光滑。
门楣上"醉仙居"三个金漆大字虽历经风雨，却依然熠熠生辉。酒香混着厨房飘来的菜香，在春日的暮色中格外。门前一对青石狮子被岁月打磨得发亮。此时正值黄昏，店小二正在门前点燃朱漆大灯笼，暖黄的光晕映着"醉仙居"三个大字，颇有几分仙家气象。
"二楼雅间。"云大牛大手一挥。
"得嘞！"店小二麻利地引路，"您二位这边请。"
穿过一楼喧闹的大堂，拾级而上。二楼雅间要清静许多，只能隐约听到楼下的觥筹交错。推开雕花木窗，夕阳的余晖正好洒进来，与室内的烛光交相辉映。
雅间内陈设考究，檀木桌椅锃亮如新，案几上摆着一尊青瓷花瓶，插着几枝新折的海棠。靠窗的地方还设了个炭盆，驱散了初春的寒意。云大牛特意要了这间靠街的雅间，既可以俯瞰街景，又能将各处动静尽收耳中。
太傅身着墨色官服，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也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姿态。他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一双精明的眼睛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反观云大牛，大大咧咧地歪坐在椅子上，常年征战留下的刀疤在脸上若隐若现，一身武将的豪迈之气却掩不住眼底的精明。
"老崔啊，"等小二上完酒菜退下，云大牛端起酒杯，"今儿个怎么突然提起让沐君嫁到你家的事？"
太傅端坐在对面，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你我相识多年，"云大牛给太傅斟了杯酒，"就别玩这些弯弯绕了。"
"镇北王这是何意？"太傅接过酒杯，轻轻摇晃。
"何意？"云大牛冷笑一声，"如今朝中一文一武，不就在你我手里吗？你说，若是咱们成了亲家，这朝堂是该姓崔，还是该姓云啊？"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有商贾模样的人高声谈笑。而二楼的雅间则显得格外幽静，只见太傅摆摆手，雅间周边一阵脚步声。
"哈哈，"云大牛仰头大笑，"老崔，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当我不知道这醉仙居是你的产业？"
太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别那么看着我，"云大牛压低声音，"连那个在外面偷听的小厮，也是你的人吧？"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进来吧。"太傅开口道。
门帘掀起，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走了进来，正是皇上的密探，此刻却对太傅恭敬行礼："大人。"
"你当真什么都知道？"太傅看向云大牛。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云大牛往杯中斟酒，"怎么敢在这跟你说这些话？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
太傅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云第，既然你我都是明白人，老夫也就直说了。"
"哦？"
"皇上真正属意的是太子，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太傅压低声音，"如今太子已经南下，朝中局势微妙。你我都是老臣，自然明白应该如何自处。"
云大牛眯起眼睛："所以呢？"
"太子已有正妃，自然不可能再娶沐君。"太傅缓缓道，"但若想将云家拉到太子这边，无非两条路——要么是七皇子，要么是我家璟儿。"
"原来如此。"云大牛冷笑，"所以你是打着辅佐太子的名义，想把沐君嫁到你们家？"
"璟儿是太子伴读，这些年来一直追随太子左右。"太傅正色道，"若是沐君能嫁到崔家，不仅能让两家联姻，更能稳固太子的根基。"
"呵，"云大牛端起酒杯，"老崔啊老崔，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云第误会了。"太傅摇头，"老夫是为了朝局安定着想。你也知道，三皇子那边蠢蠢欲动，若是......"
"我的沐君，"云大牛打断道，"可不是什么政治联姻的棋子。"
太傅正色道："云第，你我都是朝中老臣，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轻重。皇上对太子，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你就打起了沐君的主意？"云大牛冷笑。
"非是如此。"太傅摇头，"云弟也该明白，若是三皇子得势，对朝局会有多大影响。璟儿虽是我儿，但他的志向和气度，你也是知道的。"
夜风从窗外吹进，掀动烛火摇曳。云大牛望着窗外的夜色，良久才开口："这事啊......"
"老夫知道，"太傅说道，"云弟是为沐君着想。但你也该想想，你我还有皇上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特别是皇上遭前朝余孽下毒，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对我两就愈发忌惮，特别是你，云哥驻守边疆手握十万重兵就算了，你还管着京城的驻防，虽说皇上知道你忠心耿耿，但若皇上不在了呢？
和太子绑定在一起，这是皇上的旨意，对你我都好。"
云大牛定定地看着太傅，半晌才道："老崔，你这些年装得可真像。"
"彼此彼此。"太傅举杯，"云第不也是装疯卖傻？"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杯中酒。
"不过，"云大牛放下酒杯，"沐君的婚事，还是要听她自已的意思。"
太傅点头："那是自然。"
云大牛走出醉仙居时，春夜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回头望了眼二楼的雅间，烛影中太傅的身影依稀可见。这个老狐狸，今晚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而那个传话给皇上的密探，他太傅咋就确定一定是他的人呢。这朝堂之上，谁还不是个戏子？
太傅站在窗前，看着云将军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端起桌上剩下的花雕，轻轻晃动着酒杯，心中暗自盘算着另一番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