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君回到房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种种。那时的谢槿知,正是靠着这一次的春闱,一举成名,踏入了京城的权力中心。他那篇《论君臣之道》文采斐然,不仅获得了探花的名次,更是引起了太傅的注意。若是要阻止他,这春闱便是最好的机会。
"小芸。"云沐君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唤来贴身侍女,"去准备马车,我要去太傅府上拜访。"
小芸应声而去,云沐君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即便是仇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谢槿知的才华确实出众。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这等才情,就是在整个京城的士子中也是少见。若是让他参加春闱,定会如前世一般,一飞冲天。
"不过这一世,我定要让你知道,才华再好,也抵不过命运弄人。"云沐君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马车缓缓驶向太傅府,路上云沐君回想起前几日太傅二女儿婉清的邀请。这婉清与她年岁相仿,性子活泼,倒是与她最为投缘。而太傅长女婉荣,虽说才情出众,却过分拘泥于礼教,总是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让人难以亲近。
太傅府邸很快便映入眼帘,朱红的大门上悬着"太傅府"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这太傅崔元,虽说是个文官,但在朝中地位却是不低。当年随圣上打天下时,便是以运筹帷幄著称,与云沐君的父亲云大牛一文一武,可谓是朝中两大支柱。
"云家小姐到——"门房高声通报。
云沐君刚下马车,便见婉清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君君,你总算来了!我这几日可盼着你呢!要不是父亲说你从马上摔下来养伤,我都要去找你玩了。"
婉清一把挽住云沐君的手臂,热情地将她往府内领。云沐君由着她牵着,目光却在府中游走。太傅府的格局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没少来往,可惜到最后,这里也成了她的伤心之地。
走过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假山叠石间,流水潺潺,几只白鹤在浅池中觅食,颇有几分闲适之意。
"父亲最近在准备春闱的事,整日忙得很。"婉清叹了口气,"连带着我们也不敢打扰他。今日难得他在书房闲着,你要不要去给他请个安?"
云沐君微微颔首:"自该如此。"
正说话间,婉荣也踏着莲步而来。她今日一袭淡青色襦裙,发髻高挽,更显得端庄秀丽。见了云沐君,略略颔首:"表妹来了。"
云沐君回了一礼:"表姐。"
"父亲正在书房与几位考官商议春闱事宜,表妹若要见他,且随我来。"婉荣说着,转身引路。
书房内,太傅崔元正与几位考官说着话。见云沐君来了,连忙让人下去,笑眯眯地看着她:"沐君来了?可是想你崔姨父了?"
"是,姨父。"云沐君福了福身,"前几日从马上摔下来,让姨父担心了。"
"你啊,就像你父亲,整日骑马舞刀的。"太傅轻抚长须,"不过也好,习武强身,也是好事。只是你这丫头,也该学些文墨了。"
云沐君抿唇一笑:"姨父说得是。只是听闻今年春闱考生众多,姨父定是忙得很。"
"是啊。"太傅点点头,"今年的学子倒是不少,就是不知可有真才实学的。"
云沐君心中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前些日子在书院时,倒是听说有个叫谢槿知的举人,十三岁便中了秀才,据说文采非凡。"
"谢槿知?"太傅眉头微皱,"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能这般早中秀才,确实不简单。"
云沐君见太傅起了兴趣,心下暗喜。前世正是因为自已无意间向太傅提起谢槿知,才让太傅对他另眼相看。这一世,她要让这份关注,成为谢槿知的催命符。
"姨父,我听说此人在举人试时写过一篇《论君臣之道》,说是颇有见地。"云沐君继续说道,"只是不知此次春闱,他可会再写这样的文章。"
太傅捋须沉思:"君臣之道?倒是个有趣的题目。这样的文章,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云沐君心中冷笑,谢槿知啊谢槿知,你前世靠着这篇文章博得太傅欢心,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太傅面前自露马脚。
正说着话,只见太傅夫人崔氏款款而来。她今日着一身水青色褙子,端庄大方。见了云沐君,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沐君来了。可是想你姨母了?"
崔氏正是云沐君母亲的妹妹。两人虽是将门之女,但崔氏却更喜文墨,与太傅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姨母。"云沐君乖巧地行礼。
"好了,既然沐君来了,不如留下用午膳。"崔氏笑道,"正好让你崔表兄也见见你。他这些日子跟着你崔姨父准备春闱,难得回家一趟。"
提起崔璟,云沐君心中一暖。这位表兄虽然比她大上几岁,却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如今在朝中任太子伴读的他,更是时常为她解答诗书上的疑惑。若说府中谁最疼她,除了太傅夫妇,便是这位才气与慈爱并重的表兄了。
而太傅崔元,这个在朝中素有"笑面虎"之称的老人,表面上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实则心思缜密。父亲常说,当年若不是有太傅在朝中帮扶,他也不会这般顺遂。
前世沐君嫁给谢槿知后,正是太傅的提携,让谢槿知平步青云。这一世,她定要让太傅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也省得日后太傅被其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