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李三再现,张家是直接受害者,县太爷则是丢了大脸。
几个月前,流窜鲁南两府八县的飞贼大盗“燕子李三”落网。费县众捕快被通令嘉奖,并赏银500两以示表彰。刘知县更是得到巡抚大人点名表扬,升官有望。
谁曾想,这几个月形势急转直下。物价飞涨,村社械斗,盗贼横行。原本200斤的刘老爷,折腾的就还有195斤,整整瘦了5斤啊!
这下好了,李三又出来了。那原来抓住的李三是谁?欺瞒上官,弄虚作假,杀良冒功。县太爷的位置坐不住了……
现而今,唯有尽快把真燕子李三缉拿归案。这是仅有的补救方案。于是,在知县的严令下,屯防营连同捕快,对全县展开大搜查,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宝山,看着手中的账本,再次惊讶于张家的实力。县城各行各业都有被张家涉足,或自营,或占股。粗略估计,每月能入账5000两。一半多的金额用在孝敬县令和养兵。屯防营与其说是国家军队,不如说是地方团练。
自打太平天国起义以来,八旗兵,绿营兵都被打烂,最后的猛将僧格林沁也被捻军所杀。为了维持统治,清廷无奈,开放地方团练。民间练兵最成功的当属湘军,后续左宗棠的楚军,李鸿章的淮军,都是出自湘军。湘军淮军之下,便是各个地方的团练。可以说,每一支团练武装都是一个小诸侯。
王定边手中的分账账册足够把张家和知县一网打尽。可这样做损人不利已,要做就要利益最大化!屯防营是张家的根基,我想把张家整个吞掉,首先要做的就是消灭屯防营。
张家大院盗窃案发生的十天后,张员外得到消息,燕子李三出现在熊耳山,被抱犊崮匪头徐铁胆奉为上宾。张金龙第一时间派人进山,让徐铁胆交人。岂料徐铁胆真是胆大包天,把使者割了一只耳朵放了回来,并让他带话:“你爹不怕你打!”
这一仗不打也得打了。随便一个土匪都能挑衅的话,以后屯防营如何立足?抱犊崮不过百余里路,撑死不过几百土匪,正好拿来立威。
经过三天的准备,张金龙张金彪两兄弟,带领三百官兵进山剿匪,并伺机抓捕燕子李三。张金虎负责看家。
官兵加上随军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从县城开拔,大张旗鼓的向抱犊崮进发。此战重在立威,自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会不会失败?洋枪队打土匪怎么会败?
队伍分成前中后三镇。前锋为张金龙堂弟张金财率领的五十人,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以及探查军情。都是些装备腰刀的普通兵勇。张金龙带200洋枪兵为中军,这是主力部队。张金彪带50人垫后,并负责大军的后勤粮草押运。
开始的时候,主要在官道行军,日行40里。两日后到达梁邱村,这是进入熊耳山最近的村落了,张金龙便把临时指挥所设在此处。
梁邱村最像样的房子,也就是村长家的堂屋内。梁姓村长正点头哈腰的招待张家兄弟。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只希望这群王八蛋赶紧走人。心里恨得要死,嘴上却极为客气:“张大人,乡下地方没啥好东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梁村长,客气了。本官此番剿匪,也是为民除害。告诉乡亲们,以后就能安心过日子了。”
“张大人必定凯旋凯旋!”
“嗯,区区土匪,一群蚂蚁罢了。进山道路不便,梁村长给安排几个向导,我不会亏待他们。”
“应当的,应当的,小人一定安排好。”
在梁邱休整一夜后,由张金彪带队进山。张金龙坐镇梁邱,酌情而动。
抱犊崮在梁邱东南方50里,地形复杂,沟深林密。附近村民进山被土匪发现,都会被扣在山寨,让家里赎人,撕票的事十有八九。慢慢的周边再无人敢来。
张金彪难得单独领军,恨不得一举荡平抱犊崮,好让费县父老看看自已的厉害。所以他一路高歌猛进,一天行军40里,这可是山路啊!这支百人队一路不停有人掉队,等到露营地还能跟上的只有半数。心中大呼无奈的张金彪只能停下,收拢部下。
此时的抱犊崮是另一番景象。作为山东一带有名的贼窝,抱犊崮的地形是非常险要的。一个凸起的石头山头,山顶上是平坦的。崮中有天然洞穴,此刻徐铁胆正怂的一笔。
江湖上混的人爱起绰号,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二是为了叫起来响亮。豹子头,打虎将,铁胆,魔王,霸王等等。王铁蛋一直用名张白羽也是为了掩饰身份。
徐铁胆是个愣人,上了劲以后愣的不要命。可要过了那股劲,又像个普通人。
“小六子啊,官兵真打来了啊,你说咋办?”
“大哥,咱们出来混的最讲义气了。李兄弟遇到难了,来找咱,咱能见死不救吗?大哥你别怕啊。”说着,指着陡峭的大山,“你看这山头,想上来就一条道。咱们守住这一条道,谁能上来?”
“关键是啊大哥,你要是能抗住喽,以后大英雄徐铁胆的名声不得威震山东!蒙山孙瞎子都得叫您声大哥!那可比梁山好汉还威风!”
徐铁胆听的双眼放光:“就听你的,干他娘!”
“大哥,我先带兄弟下山探探风,找机会先给狗官来一下子。”
“去吧小六子,回来咱再喝酒。”
说着,徐铁胆进了里面,与自称燕子李三的人吃喝起来。
小六子本名薛六,去年底被王定边安排到抱犊崮。土匪窝里不缺好勇斗狠的,缺动脑子的和有文化的。在天宝山“夜校”简单培训过几个月,勉强识文断字。又被针对性的教了几个打劫的办法,本就机灵的薛六算是在这混开了。
熟悉地形的土匪们轻易找到了官兵的落脚点。那是一片靠着一座山头的开阔地,营寨扎在山下,山头上有警戒哨。营寨就是帐篷,用树枝搭建了简易寨墙,四周有兵丁来回巡逻。可以说张金彪冲动,但是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
摸清了前锋的情况,过了半天又得到了张金龙和官兵主力在40里外的消息。
看着眼前深入的孤军,小六子想起来大总管讲的一个故事,一个小朋友都知道的狼来了的故事。敢这么瞧不起本大爷,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就进来,爷们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早起的虫儿被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