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于他来说,林墨体内的沙毒,着实是不难解,一张符箓就能解毒了,只是在这同时,还不能牵引林墨体内原本的剧毒,这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林墨也算是沈故渊看着长大的,十多年前,沈故渊在江湖上四处行走,行到一山谷中,只见那里尸横遍野,有一伙贼人正四处寻找着什么,那伙贼人也会武功,可沈故渊也是不甚在意,随手就解决掉了,正想离去之时,只是听得一阵哭声,便是发现了一个婴儿,所包裹的巾绢上绣着林墨二字,不忍心看他刚一降世就曝尸荒野,便是将其带在身边,如此,就是十八年。
于林墨八岁那年,沈故渊便想为其打熬筋骨,岂料林墨体质特殊,本林墨修炼出了内力,心中甚是高兴,可谁知那时林墨浑身上下不断冒出黑气,若非沈故渊及时出手,将林墨的奇经八脉尽数封住,林墨险些当场毙命,此后,沈故渊自然是不敢再教林墨丝毫内功了,只是教了他一些外门功夫,有了天人亲自教导,外门功夫也算是当世一流,可拳脚和剑法上的功夫再怎么高明,没有内力支撑,也是无用,沈故渊对此自是发愁,期间也找了无数名医,皆是无用,十年前来找过秋长水,她也没有办法,十年后的今日,仍旧是无法。
沈故渊轻叹,道:“若是不顾他体内原先的毒,要想解沙毒,自然是不难的,可这不是救他,反而是害了他。”
秋长水摇头,道:“这却也不然,我只是说可以解毒,却不曾说解毒之后,他便会身死。只是在想,我五仙门向来以毒纵横天下,我这个门主解不了毒,那还罢了,天下奇毒众多,也不在乎一两种,可要是连是什么毒都认不出来,研究了十年,仍旧束手无策,这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林墨恍然,心想秋长水待在石屋当中,原来竟是在研究他身上的毒,这一研究便是十年,心下感动不已,道:“秋门主为晚辈如此费心,晚辈感激不尽。”
秋长水白了他一眼,道:“我却不是为了你,若是不知你身上的毒为何物,那岂不是让外人小觑了我五仙门?也罢,进来吧,先替你解毒,等毒解了,再说此事不迟。”
林墨应下了,跟着秋长水走进石屋中,沈故渊也想跟上,却被秋长水一把推开,道:“天人,我解毒不可有外人在场,规矩你是知道的,请止步。”
沈故渊苦笑,只得是寻了一块大石,在上边坐着静等。
林墨掩上木门,见石屋当中到处都是坛坛罐罐,里边还不断传出嘶嘶的声音,料想是一些毒虫什么的,不敢触碰,踮起脚尖绕了过去,跟着秋长水走到后边,这里与前边不同,甚是整洁,仔细一瞧,还有着一张小床,料想是秋长水平日歇息之用。
秋长水让林墨躺在床上,林墨照做了,床上似乎还残留着秋长水的气息,很是芬芳,再看那秋长水,却见她此时已然走至自已身前,帮自已宽衣解带,不多时,浑身上下便是一丝不挂,顿时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急忙扭过头去,虽知秋长水并非是那等意思,可也是不敢再看她,生怕被秋长水说无礼冒犯。
秋长水一个女子,心中却毫无波澜,道:“冒犯了。”说罢,便是一掌劈晕了林墨,开始为他解毒。
沈故渊自是不知的,以他的身份,也做不出潜入偷窥这等事情来,此时只是盘腿坐在大石上,吐纳着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如此,便又是三天。
秋长水研究之时不愿被人打扰,因此,住的地方很是偏僻,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沈故渊也是乐得清净,林墨喜静的性子便是随他的,此时万籁俱寂,也是同了沈故渊的心意。
第四天一早,石屋木门被推开,林墨面色煞白,从中走出,秋长水也是随后跟出,道:“沙毒已然解了,只是,他体质实在特殊,我研究了一下,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南疆的蛊毒,你若是想要知道这小子因何变成如此,就带他去南疆看看吧。”
沈故言点头,伸手抓住林墨手腕,一探之下,发现他只是气血亏空,沙毒却是解了,甚是满意,道:“多谢了。”
秋长水只是摇手,见沈故渊又是一直注视着她,心中知他用意,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给了你罢,谁叫我武功不如人,活该被人欺负。”这话听起来甚是委屈,见秋长水抛出一个小布包,沈故渊随手将其接住了,打开一瞧,里边是一个小瓷瓶,约莫有着十来粒药丸,道:“多谢啦。”
秋长水道:“你已经谢过了。”说罢便走进石屋,闭上了门,良久,只听屋内传来声音:“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走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不留客了。”
沈故渊点头,起身站起,见林墨脚步虚浮,赶不得马车,便是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了几天,而镇上的食物也是不曾吃过,只让林墨吃随身的干粮。
原是这里都是五仙门的门人,常年驱使毒物,久而久之,连日常的食物清水,也是有了不少毒,自是他们不自知,他们接触毒物许久,已有了抗性,吃了自然没事,可外人吃了,非得中毒不可,是以沈故渊便不敢让林墨吃,只让他吃干粮,好在先前在西泉备下的干粮还有一点,此时也是够了。
再是在客栈歇了几天,见林墨恢复了元气,便是催促着他上路。
林墨不知要往何处去,料想是往南疆,当即就是应下了,岂料沈故渊立时就是叫住了他,要他往西去。
林墨不解,道:“主人,我们自从离了西泉,就一直在往西,若是再往西,那便是到了关外,非是大唐领土了。”
沈故渊轻笑,道:“我正是要去外邦见一个人,二十五年前的约定,如今也该赴约了。”
林墨深知凡是高手,向来对承诺看得极重,当下不敢怠慢,便是出了客栈,请了沈故渊上车,接着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