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赵二人一人挨了一脚，却还是不敢说，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沈故渊见他们二人如此害怕，想来该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已得知后，上表朝廷给他们降罪，语气便是温和了下来，道：“两位大人也不必害怕，我也知道，主要责任不在你们，只要你们肯将真相告知我，我定然向圣上美言，到时候不仅不会降罪，反而可能会加官晋爵。”这种纯粹在胡扯的话，范大统和赵文彬要是信了才是有鬼了，当下一句话也不说，给沈故渊来了一个一言不发，就是笃定沈故渊没有证据，奈何不得他们两个。沈故渊气极反笑，可这两人所想的倒是不错，他还真的奈何不得他们两个，纵使龙使有着便宜之权，也不好无缘无故就杀朝廷命官，当下重重挥袖，坐回到椅子上，怒道：“你们真的很好啊。”
眼见沈故渊无可奈何，范赵二人心中欣喜，可见他怒气冲冲地，仍然不肯善罢甘休，心想今日不推出几个替罪羊出来，恐怕是过不了关了，到底是文官心思多些，只听赵文彬道：“大人，其实这一件事情，我们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还没有查清楚是下边哪一个人干的，还请大人在此稍等几天，我和范将军定然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沈故渊也没那么好忽悠，知道赵文彬这话只是敷衍，到时候抓出来的恐怕只是一些皮毛，忽地感到心累，道：“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了，就这样吧。二位大人，我就在此等几人，你们就将这件事查清楚吧，至于那被你们押往帝都的那人，差人带回来吧，我亲自带他去帝都。”
范赵二人见沈故渊到此为止，都是喜出望外，觉得林墨这一个功劳让给沈故渊，实在有些可惜，但火药案就此打住，只需要找几个替罪羊，就已经是足够好的了，心中倒也甚是欣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文彬忙请下人将沈故渊带去上好的客房，沈故渊绕过赵范二人，径直离开，二人一直跟在沈故渊身后，等到他进了房间，才到了书房商议对策。
赵文彬冷静无比，而范大统却颇为着急，来回地转圈，道：“赵大人，龙使虽说不再追究，可也只是眼下不追究，要是他回了帝都，将这件事告知给了陛下，我等该如何是好？”说罢又是来回走动，赵文彬放下茶杯，道：“范将军，稍安勿躁，我等在帝都也有人在的，况且玉门关又是西域咽喉，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要动我们，也是要思之再三的。再说了，这件事情，又不是只有我们参与，我们这种外地官员，也就是吃点残汤剩饭，大头都给朝中的几位大人了，龙使是厉害，可他也不敢动的，动了，会伤国家根基的。最多找几个替罪羊安抚人心，稍安勿躁吧。”范大统仍是没有冷静，左右踱步，道：“赵大人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我就担心，我们就成了替罪羊了，不管怎么说，百万斤火药终究太多，要说我们毫不知情，没有人信的。”言一甫毕，赵文彬就不高兴了，茶杯猛地桌上一放，道：“范将军，你这话我没听明白啊，什么叫没人信？我们本来就不知情，难不成还要我们无中生有吗？百万斤炸药怎么了，下边的人有本事，将钱全部拿了，人有本事，难道还成了罪过了？我们最多不过是玩忽职守，罚几年的俸禄而已，要说其他罪名，我们是没有的。”范大统顿时愕然，道：“怎么没有？我就怕上边的人查起来，到时候不好交代啊。”赵文彬站起身来，道：“上边的人来查，那自有应付的办法，范将军，你要知道，什么事情能认，什么事情不能认。有些事情，若无伤大雅，那黑锅背也就背了，罪认也就认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那也是不能认的。为官者，要是有什么就认什么，那这官还能当吗？早就被人拉下马了。”
范大统是武将，没有赵文彬这么多心眼，好在也是在官场滚了多年，不算愚笨到家，听赵文彬的语气，料想他已经有了对策，道：“赵大人，那你说要推谁出来当替罪羊？”闻言，赵文彬“啧”了一声，道：“范将军，什么替罪羊不替罪羊的？那叫案犯，叫罪魁祸首，一切事情都是他们干的，与我们丝毫无关。还替罪羊，给谁替罪啊？是你，还是我，还是帝都诸多大人？”范大统忙道：“是我说错了，是罪魁祸首，赵大人，不知这罪魁祸首要怎么查？”赵文彬道：“范将军，在我这里说错可以，你可别在外人面前说错，不然顷刻间就有杀身之祸。那罪魁祸首，倒是简单，我这里有个录事参军，得罪了不少人，他是罪魁祸首，没人反对。范将军，你那边呢？”范大统忙道：“倒是有一个参将，只是那人平时洁身自好，说我等都是淤泥，他出淤泥而不染，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只是终日待在军营练兵。当然了，他是罪魁祸首，只是没有证据啊。”赵文彬笑道：“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不知进退的人，真以为自已是陶渊明么？没有证据，适才龙使说了，守关士卒军纪散漫，那人身为参将，难道就与此事完全无关？只要那些士卒肯指认他，他证据不就有了？至于怎么指认，我想那些士卒身为我大唐军人，该是深明大义的。”范大统如梦方醒，心想赵文彬还真的是千年的狐狸，明明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能给他连成一块，想要去处理，却又是转身回来了，道：“赵大人，还有件事。我们前几天抓的那个宗师，真的要交给龙使？”赵文彬道：“范将军，你也看到了，龙使抓不着我等的把柄，已然是恼怒无比，事到如今，总是要让龙使带点功劳回去的，日后我等的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回。”范大统听了，心中自是惋惜，可也只能差军士快马追上，将林墨押回来交给沈故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