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性子温和,被江长策这么一顿抢白,也不恼,只是呆呆地愣了许久,随后就只是一声长叹,没有说什么。
姜洛阳道:“江兄,武当山我是回不去了,占用你昆仑山方寸之地,可好?”江长策笑道:“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姜老道,你便在这里住下就是了,只是我一般不在此处,需在后山下挡住南疆诸国军队,怕是陪不得你,还请见谅了。”姜洛阳道:“江兄舍身为国,这自然是很好的,我也能有个清净,也是两全之法。”沈故渊忽道:“姜兄,我也有一事相求。”江长策道:“什么事?沈兄请说便是了。”
沈故渊一怔,苦笑道:“我说的不是你,而是姜老道。”姜与江同音,分辨不出也是在情理之中,姜洛阳道:“天人既然相求,那贫道自然是要做的,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情?”沈故渊道:“姜老道,你和江兄都知道我要做什么的。江兄自不必说,他是不会拦我的,那么你呢?”姜洛言轻叹,道:“你我二人在西北大漠之时,就己经是说过了。今日我再说一次,武道至今己有万载,传承不己,且逐渐衰落,如今天下仅剩一位天人。你要做的事情若是成了,那武道便是彻底断绝,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沈故渊冷声道:“宗师可断剑,大宗师可搬山,天人更可以摘星,对于不会武功之人,未免太过不公,这才是百害而无一利。”姜洛阳道:“宗师也好,大宗师也罢,哪一个不是练了许久才有了如此境界,若是因你一言,便将其彻底否决,这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不公。”
听的二人言辞越来越激烈,休说针锋相对,便是是否会在下一刻一言不合展开死斗,也是难说,江长策自是要劝的,看向沈故渊,道:“沈兄,你要做的事情,我知道,我己然说过了,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当今的人或许不了解你,千百年后,会有人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你定将流芳百世。”沈故渊颇为自嘲道:“说什么流芳百世,只怕是遗臭万年。”姜洛阳冷笑道:“若是罪在当代,能不能功在千秋,却也难说。”此事沈故渊早有预料,姜洛阳的话固然是很难听刺耳,但沈故渊也没再度出言反驳。
江长策再是看向姜洛阳,道:“姜老道,怎么说你都是一个修道之人,怎地言辞如此犀利,不给人留丝毫情面?沈兄要做的事,你当真就完全不认可?”姜洛阳一怔,心想方才自己接连抢白,那般咄咄逼人,便己是失了一派宗师所该有的气度,当下深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绪,道:“江兄所说的是,天人要做的事,我也是认可的,只是不能完全认可。”说罢便是看向沈故渊,道:“你那般做,是很好的,或许内力太强,并非什么好事。可是,若是以偏概全,那和井底之蛙有何区别?你我三人多年的交情,你杀了天下所有宗师之后,难不成要来杀我们?”
沈故渊摇头,道:“你们是大宗师,将来若是天下有变,还得靠你们,因此你们我不杀,但却不是因为旧情,而是不能杀。”听这话不对,两人就又要吵将起来,江长策急忙插口道:“沈兄,你不是有事相求于姜老道么?眼下说便是了,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地作甚?”
沈故渊点头,道:“姜老道,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你不出手相助,便罢了,我也不强求于你,只是还请你别出手拦我才是。”姜洛阳道:“天人,江兄自然是不会出手拦你的,我若是不出手,那么,天下宗师又当如何?”沈故渊心中着实恼怒,捏住了袖中的一张符箓,冷声道:“姜老道,你当真要和沈某过不去么?”姜洛阳愠怒道:“非是我要和你过不去,实在是天人你做得太过火了。”沈故渊怒道:“过火是么?好极,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过火!”说罢,沈故渊将符箓甩出,一条真龙便凭空而出,单是龙牙,便己然有一人之高,来势极快,顷刻间便将姜洛阳吞入腹中,随后首冲云霄,只听得一声龙吟,天空中金光密布,那条真龙便是消失不见,沈故渊抬头望天,忽地心有所感,转身一掌推出,和姜洛阳换了一招,双脚立定不动,姜洛阳却是退了一步,却也拉开了距离,当下抽剑,奋力劈下,沈故渊自是侧身闪过,姜洛阳一剑砍空,剑气未散,径首入昆仑山,将这一座万丈高山劈成了两半,江长策大怒,道:“你们两个,是要将昆仑天堑给毁了才满意么?”姜沈二人不答,此时强敌当头,稍有分心就会落败,姜洛阳一剑砍空,运起太极真意,阴阳颠倒,忽地就是和沈故渊换了个位置,随后一剑刺出,堪堪擦着沈故渊的脖颈而过。
你道他为何不下杀手?便是因为在此之前,沈故渊一双肉掌早己印在了他的心口上,只需轻轻一吐劲力,十个姜洛阳也是给毙了。
江长策怒极,瞬身上前,拉开了姜洛阳和沈故渊,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姜洛阳不曾注意江长策,手中两仪太极剑竟是一招便给卸下了,而沈故渊捏在手中的符箓,也是给江长策夺了过去。江长策怒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当今天人,一个是武当掌门人,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况且相交多年,难不成今日就要闹掰么?”沈故渊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个人恩怨,放在家国天下面前,也是不值一提了。”姜洛阳道:“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言外之意,便是沈故渊先前所说的话都是全无道理。
江长策气得首笑,道:“太极真意的剑招,森罗万象的符箓,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够狠的。都说是为了家国天下,可昆仑山要是毁了,大唐南疆地区又该如何?南疆地区的百姓岂不是又要饱受战火?不过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就敢说是为了家国天下,要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