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极重,姜沈二人都是面露惭色,道:“江兄说的极是,是我二人的不是了。”若是换做旁人来说,姜沈二人定然不会服气,然江长策的武功实不在他们二人之下,又是镇守南疆多年,无人能说他半点不是,由他来说,倒也合情合理。
姜洛阳收起了两仪太极剑,而沈故渊甩出一张符箓,只听得“轰轰”几声,方才被姜洛阳劈成两半的昆仑山,此时竟是重新愈合了起来,昆仑山有万丈高,一张符箓便可做到,且还轻而易举,天人之名着实不虚,姜洛阳自是不认沈故渊的道,然对他的武功,心中着实是钦佩的。
沈故渊撤去周遭的结界,拱手道:“姜老道,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在此也是无用,告辞了。”沈故渊和姜洛阳的武功太高,若是再次大打出手,昆仑山怕是不复存在,是以江长策也不曾阻拦,道:“也好,就此别过。”姜洛阳虽心中不服,但也知礼不可失,对此也是稽首行礼,道:“就此别过了。”沈故渊冷笑,此时他有内功在身,下山自然是比上山更快,顷刻间,便是到了山脚。
江长策看向姜洛阳,轻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得好啊。也罢,不提了,我们三人的道都是不同的,说多也是无用,只是平白伤了感情。姜老道,我有一事相问,不若是觉得为难,便也可不答。”姜洛阳道:“江兄请说。”江长策长啸一声,将叶霄唤了上来,道:“姜老道,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你武当的武功,你且看好了。”叶霄朝姜洛阳行礼通名,随后便是将自己的剑法又施展了一次,姜洛阳皱眉,道:“这是我武当的秘传阴阳双剑,叶小友,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叶霄见眼前这人是武当掌门,又是大宗师,当下也没有隐瞒,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姜洛阳轻叹道:“丹生是一个好孩子啊,当年我让他去将丹全——也就是那怪人带回武当山,本以为以他的武功,不多久便能回来,可却是久久不回。本以为他贪图阴阳双剑的内功心法和奥秘,不敢回山,没想到竟是如此。唉,世事难料,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随后抬头望天,轻轻落泪。
江长策拍了拍姜洛阳肩头,笑道:“算啦,事己然过去了,无甚大事。只不过,姜老道,我和你也是交过手的,我可不知你武当山还有太极双剑这门剑法。”姜洛阳轻声道:“你们不知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事本是武当丑闻,不过这件事对你们二人说起,也是无甚大事,只是不要外传才好。”江长策道:“那是自然。”姜洛阳道:“如此甚好。约莫五十多年前,武当山拜入了一个弟子,那弟子天资是很聪慧的,学起武来也是特别快,更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武当诸多道长都对他颇为喜爱。我自然是一样的,见才心喜,便想将他手作弟子,可奈何己经收了七个弟子了,武当祖训,凡是掌门,便只可收七个弟子,除非这七人当中有人身死,便是只能让他拜入其他道长门下。不过,虽不在我门下,但他天资那般高,又是极其惹人喜爱的,武当各个道长的武功,他都有学一点,其中以我的太极两仪剑法最为居多。他学的果真是快,一点就透,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唉。”姜洛阳幽幽叹气,显然很是惋惜,江长策心想,能让姜洛阳百般夸赞,一首说他天资极高,想来天资定然是很高的了。
姜洛阳续道:“那弟子学了二十多年,外门功夫都是学得差不多了,只不过都是浅尝而止,每一门功夫都不曾大成,我也说过他几句,说他吃百家饭不如专精一道,他却道:‘掌门,倘若专精于一道,那日后与敌人相斗之时,我让他逃了,他回去冥思苦想个几十年,不是就能想出克制我剑招的方法了么?’我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但细想之下无不是在胡搅蛮缠,笑骂道:‘武当剑法天下无双,若是那般容易便是让人瞧出破绽,那么这几千年来的前辈,未免太过不中用了些。你天资极高,可精力也是有限,难以让你将每一门剑法都学至大成,专精一道会更好些。’那弟子见我面上似有怒容,便是应了,我想来他不过是随口应下,只是敷衍了事,也是无奈,想着只要他不走错路,便是很好了。之后,又是见到他再教一个女弟子武功,也不甚在意,心想只要他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将本门核心武功随意乱传,那便无碍,况且他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不久,那弟子和我说,他要进后山山洞闭关修习内功,当时他距宗师之境只有一线之隔,想来也是时候,便是允了。”
江长策忽地插口道:“那弟子莫不是丹全?”姜洛阳摇头,道:“非也,丹全甚是拙略,而那弟子的天资实在是前所未有的高,若是他不死,武当未来的掌门之位定然是他的,武功甚至能和天人媲美。”江长策心惊,不想姜洛阳的评价竟会这般高,道:“既如此,他又怎会死了?”
姜洛阳叹道:“说起来也是怪我。素日里不苟言笑,总是伴着一张脸,好似一个老古董,除了几个亲传弟子,其他武当弟子都是不敢与我亲近,那弟子也是一样。他对外宣称是闭关,道:‘宗师己非凡人之境,我是否可成,实在没有十成把握,闭关至少需要五年,在此期间,你们万万不可来打搅我,否则前功尽弃。’我心中固然是担忧的,但窥探人练功,尤其那人还是自己弟子,便是无人知晓,我也是没有那张面皮,便是作罢了,想着以他的天资,成就宗师该是不难,便也不怎么担心。不料,过了五年,他依旧不曾出来,我想来他该是悟透了什么至理,便是沉下心,又是等了三年,仍不见他出来,便是横下心,打开洞门,岂料洞中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那弟子早己走了,斑点痕迹都不曾留下。”